外面风风雨雨,与林炽好像毫不相干,他全神贯注于眼前的化外炉,几天都不动一下。闻斐快步上前,拿出扇子在林大师眼前晃:方才静斋好像去找了司命长老,然后他气息就不在玄隐山了,据说南边……我说都什么时候了,林师兄,你怎么还盯着炉子?
林炽的目光没有从化外炉上移开:“支将军托我做一样东西,还没有头绪……风云际会之处在南阖半岛,又不在大宛,我不盯着炉子干什么去。”
闻斐一转念,也是,大宛看似没有蝉蜕坐镇,其实每一棵伴生木都相当于支修本人,他随时能出现在任何地方。现在谁也不知道大宛国内准备了多少升格仙器,玄隐山马上玩完,也没有什么油水好图,恰如飞琼峰上的茅屋——又破又安全。反倒是寸草不生的南阖半岛,大家都不能自由移动,成了兵家必争之地。
闻斐探头看了看:你还在琢磨那个什么……能像舆图一样,将灵山灵气导向凡间的东西?
字没从扇面上滚完,就听一声轻响,化外炉中散出了灵光。一般这是炼器炉中有宝生成的预兆,闻斐眼睛一亮,却见林炽长叹一口气,收回炉中神识,一抬手,接住化外炉中飞出来的一小段流光溢彩的导灵金。
闻斐:好东西!
“好什么?失败了。”林炽臊眉耷眼地摇摇头,“导灵和导其他东西差不多,基本都是自上而下、自浓而散。一般情况下,灵气自然会从浓郁处朝稀薄处涌……”
闻斐:那不就是从灵山涌向地脉?
“我是说一般情况,灵山除外——灵山的灵气聚散有数,宛如天规,非人力所能及。我……我修为只有升灵,根本绕不开。”林炽说着说着,整个人就又开始自暴自弃了起来,“可是玉圣去后,澜沧也没有蝉蜕炼器道。人家在没有拿到永明火的情况下,两百年前就做出了那种东西,我在镀月峰上尸位素餐这么多年 ……”
闻斐忙给他扇风:林大师林大师,稍安勿躁,试试这个。
他说着掏出个小瓶,整个玄隐内外门用的都是锦霞峰出的丹药,林炽正忧郁,接过来也没问一声是什么就给吃了,姿势活像服毒自尽。
丹药滑入喉咙里,就像一枚强效驱湿丸,瞬间将林炽湿哒哒的心绪沥干了。他微微一愣,只觉这微苦的丹药有点像清心丹,先是将他犹疑的心神按住了,随后,他胸中又无端生出说不出的笃定,仿佛万事都能成,无处不可去。
闻斐得意洋洋地摇扇子:新炼的丹药,还没起名,我决定叫它‘祖宗丹’,吃了能让人感觉自己天下无敌。灵感来自于奚士庸那小子,我早感觉你俩这心性实在应该互相拆兑拆兑……林大师?
林炽一伸手,召出一本破旧的史书:“等等,我记得支将军说过,那个可以将灵山灵气导入地脉的东西,是澜沧掌门最后关头得到的,要不是那么仓促狼狈,说不定他们当时已经成功了。但当时澜沧剑派三大炼器道高手,两个殒落一个叛变……那种特殊的导灵金是谁炼的?掌门自己是剑修啊。”
三岳山东座,悬无倏地睁开了眼,脸上的白纸面具碎成了渣,皎洁的月光照亮了他那张与项荣如出一辙的雪白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