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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岁 priest 1022 字 6个月前

“奚士庸”这仨字后来弹过无数人的后槽牙。

    他还有一诨号,自己起的。

    十来岁的时候听说画舫来了一帮南蜀乐师,还有灵兽伴舞,于是喊来一帮不学好的狐朋狗友,踩上增高的厚底鞋跑去看南洋景,不幸被难得出门应酬的三殿下逮了个正着。三哥当着人面宽和温厚地拍了拍他的肩,在桌子底下给了他一脚,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敢沾酒你就完了”。

    于是奚平第一次画舫之行到底没见着灵兽跳舞,被拘在那喝了一个时辰的茶——三哥自己喝香片,让人给他上了苦丁,据说是败火。

    上茶的美人隔着面纱,抿着嘴偷偷笑他,奚平臊眉耷眼地不抬头,只度日如年地跟茶具相面,记住了茶盘上的刻字:沾牙旧姓余甘氏,破睡当封不夜侯。

    “不夜侯”有要跟他老爹平起平坐的意思,他没敢取,后来拿了“余甘”俩字做号,纪念自己苦涩的初体验。

    余甘公作过很多传唱一时的小曲,可惜都不怎么登得上大雅之堂,后来随着菱阳河上画舫的没落一起销声匿迹了。

    一名一字一号,是他这一生仅剩的东西,他能靠这些压过半步蝉蜕的隐骨、挡住倾覆的天地吗?

    哦

    对,他还有另一个名号——

    一团混乱的转生木里,奚平已经听不清人们在说什么,只有“太岁”两个字,因为被提起的太频繁,不断滑过他耳边。

    “太岁……”

    “太岁有什么吩咐?怎么办?”

    “太岁在哪里……”

    “太岁”,那也是当他连“奚平”这两个字都失去的时候,行走人间仅剩的立锥之地。

    也是他穷途末路,仍不肯彻底交付神识,放任隐骨与他融为一体的缘故之一。

    “别叫了,”他有气无力地想,“太岁自身难保了!”

    “太岁”之所以能无处不在,也是仗着转生木。凡人难道还能越过转生木,将他那与隐骨密不可分的神识捞出来吗?

    “太岁!”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却足够豁亮的女声突然从某一处响起来,人声本来不稀奇,她这一嗓子却共振起了琴弦,那特殊的琴弦“嗡”一下,奚平散乱的神识顿时被震出了几分清明。

    他立刻认出了这声音,琴是太岁琴,人是他在陶县的“芳邻”陶二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