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侧过脸,正好和站在旁边的凌夷对上眼,宋訾随即一本正经的开口:“老大,别看,看了这些玩意要长针眼的。”
来云香楼这种销金窟消费的大多非富即贵,贸然被打扰,有些暴躁的客人难免骂骂咧咧:“你们知道老子是谁?!老子亲爹是刑部尚书!你们头领呢,我要见你们的马头领。”
刑部尚书在本朝是正三品的大员,平日里羽林军瞧见了,自然是要给几分面子。
这位刑部尚书的儿子,还是宋訾的熟人。发飙的纪武直接被更暴躁的一号小队的小队长重重踹了一脚:“圣命在身,在场人士全部抓走,什么马头牛头今天在老子这都不好使。不管你是谁,双手抱头,一律给我出去蹲着!”
动静闹得这么大,绝大部分客人听到声音都自己打开门走了出去,规规矩矩抱头蹲在角落里。空荡荡的大厅很快蹲够了一排人,男的大多通身绫罗绸缎,衣着华贵,女的不少衣衫轻薄,香肩半露,捂着脸哭也显得风姿绰约,楚楚可怜。
这画面,这场景,宋訾莫名觉得有些眼熟,他脑海中灵光一闪,这不就是大型打黄扫非现场吗!只是曾经他是拿着手机幸灾乐祸的吃瓜群众,而现在的他却成了社会新闻中重要当事人之一,而且他还可能是被抓的那一个。
宋訾一时间难以接受:“老大,当初你给我安排的剧本里可没有这一出啊。”
羽林军多是世家子弟,好些还是纪武和他的昔日同窗,这些家伙连尚书儿子都不认,和他们审刑司的人对上,可不得借机报复。他的脚趾绷得紧紧的,恨不得直接当场扣出一条逃生通道跑出去。
脚感有点不太对,宋訾低头一看,对了,他穿的还是女装,现在是伺候花魁的贴身丫鬟!他连忙把门一关,脱掉外面那层桃粉色的蓬蓬裙,见凌司还没动静,宋訾好心拉了他一把:“还愣着干什么,快脱啊!”
台下和台上离得远,凌夷化了浓妆,不了解他的人认不出来,可负责抓人的是和审刑司矛盾重重的羽林军。都说最了解你的是你的敌人,真要穿着这身裙子被羽林军押走,那今儿个可就是这位凌统领的社死之日,作为见证者,他可不想被自己未来的上司穿小鞋。
凌夷偏灰色的眼眸看了他一眼,双手扯住衣摆两边,直接哗啦一声,撕了身上纱幔层层叠叠十分累赘的长裙。
衣帛撕裂声响起的瞬间,上了门栓的房间门被人从外大力破开,衣服换到一半的宋訾下意识看过去,对上了一张覆盖着面具脸,一半金一半玉,面具露在外面的部分就只有一双冷冰冰的眼睛,连下巴都遮住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宋訾觉得对方露出的眼睛有些眼熟,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副镣铐就咔嚓挂在了他的手腕上,男人的声音和这副华丽沉重面具一般,如同金玉相击,可惜冷冰冰的,不带一丝温度。
“带走。”男人随即背过身去,不再看他,只冷酷至极的丢下一条命令,“押入天牢。”
宋訾也顾不得去想这青年哪里看过,当即为自己振臂喊冤:“我是审刑司的人,来楼里办案的,大家都是自己人,不要殃及无辜啊。”
但这并没有什么用处,毕竟喊冤的人并不止是他一个,宋訾最后还是和其他人一起被抓了起来。好在有这么多难兄难弟,宋訾甚至还在队伍里看到了耿奇那张熟悉的刀疤脸,很显然,这几位就是那个守在外面被殃及的倒霉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