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柯。”
丹阳终于开了口,声音清清冷冷。
“我容忍你,有一定的限度。”
他说着,竟还能微微笑一下,十分动人。可惜话却不怎么动听。
“你不会想试我的底线的。”
季柯噎了一下,沉默一瞬,才又开口:“是么。不过我方才那样对你,你也能容忍下来。你的底线,又到底是什么?”
“皮囊表象,均是外在。终有一日化归尘土。你轻薄我,或是调戏我。我又何须为此愤怒呢。大道无情,剑心通明。我的剑,不掺杂念。”丹阳的脸很好看,可谓天下难寻的好看,可他的眼睛更美,浸润了水汽,就减了几分淡漠。幽深的瞳孔,仿佛是最神秘的召唤,引人入胜。明明没有用任何幻术的痕迹,却比魔女还要蛊惑人心。他就这样看着季柯,和看一块石头没有任何分别,“你的心和你的人一样狡猾。难以修成大业。”
季柯愣了愣,不知为何,多日来被压抑在心底的背叛感忽然涌上心头,顿时漫起火气。
“我又不用修你们的狗屁道。”
他重重哼了一声,洗净了面孔,嘲讽道:“比你们这些伪君子要好。”
“伪君子?”
丹阳重复了一遍。
“借刀杀人,背后捅剑。”季柯冷笑着讥讽道,“不是你们千百年来的行事风格?”
丹阳微微蹙起眉头:“你好像有所误会。”
他的声音如同太华山上的雪一般,又干净又冷清,更诚实。
“我们捅剑,从来都是光明正大。”
“不然,你试着起身?”
季柯忽然觉得有些不妙。
可是丹阳已经一跃而起,落至池外,他披上了衣服,微微侧过脸。
“这座池子于我如补药,对毫无灵力的人,怕是会补过头罢。”
“你方才那么激动,任灵气洗涤经脉。这会儿,恐怕一时不得起身。”
“这里环境幽深,无有人来,如今天色渐暗,怕是要有一场大雪。温水衬雪,倒不失为风雅之事。”丹阳发梢还滴着水珠,眼中水波一荡,倒是荡在季柯心上,可惜池中人现在无暇欣赏美人。“二师弟,慢用。”说着,便如白鹤一般,飞身而去。
衣衫飒飒,徒留手软脚软动弹不得的季柯一个人。
“……”
季柯眼睁睁看着丹阳扔下一堆话离开,一句脏话滚在喉间硬是憋着没有吐出来。这天下若再有人说丹阳惜字如金,他一定要将此人扔去喂狼。呵,他姥姥的这么点说话水平,全用在怼他身上。可以的丹阳。
不过他倒是确实再次认清了一件事,如丹阳所说不错,他们剑门的人。
捅人当真当面捅。
元明很郁闷,他极少郁闷。今天格外。
他今天闲来无事,就在房里窝了一天,上午看道德经,下午看心经。把一颗心看得通彻透底。趁着感悟的东西还热乎着,拎着剑就想出去耍耍。
才刚起势,就看见小师弟飞奔着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