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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说丹阳傻。季柯是开天辟地头一人。

    丹阳却一反常态,驻足没走。他昨晚在大殿烧了一晚香,又起早主持群英会,特地不见季柯,才觉得心中如往常平静。可是看到摩罗那往后山去时,丹阳只略一思索,就毫不犹豫地跟了过去,这才有雪竹林碰面一说。

    方才所有人都走尽,只有季柯与他说着话,丹阳明面上听着,实际心思却飘了十万八千里远,不知为何他最近总是容易出神,他猜测与正在重聚的剑心有关。且不论何缘故,昨夜那女人的话时常在他脑中飞来飞去,间或有季柯倚着手拨弄烛芯等他的场景。

    有惑便问,这才是证道。

    所以丹阳定了定,说:“我昨天去山下,遇见一个女人。”

    又被提了一茬的季柯:“啊?”莫名其妙之余,心道,别说你和这女人一见钟情,他是死也不会信的。不过丹阳不谙情爱,他该不会是被女人骗了吧。

    丹阳却不管季柯活络的心思,自顾自说:“她很强,能对着空白的纸,去想人。”

    什么玩意儿?女人很强?季柯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刚想出言反驳,忽然意识到丹阳话中不同寻常的地方。等等,他不会是——

    “我问她为何如此,她说心至影至,是为相思。”

    彼时他们站在一处高地,今年天格外冷,雪多且厚,四望皆是茫茫白色,连点青翠也无,远处金蛟的身影翻腾在云层中,破云之后,自云间漏下的是丝缕金光。季柯闻言,心中忽然一动,就转身去看丹阳,但见丹阳面目沉静,一字一句,既坚决,又稳妥。就像他平时出的剑招。必然是以心为向,绝不虚妄。

    季柯道:“你懂相思?”

    果听对方说:“不懂。”

    而后顿了顿,方说:“可她问我在想谁,我想的是你。很奇怪,师兄弟与我相伴百年有余,惊鸿于我如半身,这太华山更是日常起居之地。我为什么会想你?”

    丹阳坦荡荡的视线,几乎要将季柯的脸烧出一个洞。

    季柯怔了大半晌,笑意漫上心头,再至咽喉,就连脸部表情,也不受控制一般扭曲起来。终于忍不住狂声大笑,笑声之豪气,把旁边啄着松子的鹤都惊起好几只。

    他在魔界时,因地位尊崇,模样俊美,要什么没有。佳肴美人这种信手得来。说想他,喜欢他的人,数不胜数。不过魔界那种地方,谁都知道,既坦诚,又奸诈。喜欢来得快,去的也快。又有多少是忠贞不变的呢?他就算宠幸个把人,也要妨着对方是不是捅他一刀。

    偏他撩拨别人行,然而他人花言巧语,季柯听得太多,早已麻木。

    万没想到,从这个剑痴嘴里说出的话,竟令他心动至如此地步。

    丹阳面无表情看着他,这个人大概脑子又有毛病了。果然找他求证还是错误之举。看来,就算是烧了一晚上的香得出的结论,也并不全是妥当的。老祖宗并没有指给他正确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