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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丹阳骗他入门当弟子,坑他一同取药,护他林中周全,保他海渊无恙。

    是他一见丹阳就想睡,撩他动心,引他动情,却不知不觉中,先自己沉沦下去。

    季柯还记得在这泉水中交颈而卧过。丹阳虽面色冷淡,眼睛却闪亮亮的。他说这事果真无趣,耳根却微微发红,透着小小欢喜。

    这里离噬魂崖越来越近。元心已停了下来,他让开后,季柯便见到一处石台,似沉封已久,石上一柄石剑,直插入地五分,与周围连成一体,像是亘古的沉寂。

    “……”

    他早该知道如此,早已猜到如此,早做好准备如此。

    乍一见到,却还是移不动半条腿。

    “圣地失控,阵心却染上魔气不再纯粹,大师兄无法融入进去,只能化作剑身,以无上明剑的力量重新压制灵穴。今时不同往日,他有了剑心,不再只有封印的力量。而是将这一切都化为最初的模样。从此再没有圣地,也没有无上明剑。”

    “……”季柯道,“你们什么都知道。”

    元心不说话。

    季柯又说:“也对。你们向来这副德性。”

    “你在这看吧。”元心轻声说,“他一定也很想念你。”

    说着,便自行离去。由着身后熟悉的陌生人,慢慢弯了腰。

    季柯盘膝坐在石台旁边,不知哪里落下一朵花,嫩黄色的,飘在他手心。季柯手一动,仿佛才从入定中回过神来,他将这花捏住,想起曾在丹阳房内的书中见过一朵。应是当日他一时兴起送的,原以为丹阳不在意,却不曾想他虽不开口,却将它珍重地夹在书里。

    “你说我惯会骗人。”季柯怔怔道,“可我哪及得上你。”

    捅刀不动声色。

    刷地一下,又深又狠。

    连让人寻仇都寻不了。

    日头从东到西,又落至山间。季柯想了很多。

    他想不通啊,明明先前还邀天作陪以地为媒,这一生至此,从未如此恭恭敬敬磕过三个响头,怎么就眨眼之间只他一人了呢?任谁都无法接受枕边人突然成了一块石头。季柯摸了摸石剑,皱着眉头:“就算是柄剑,又有什么不能说,难道我就不与你耍了?”

    想来丹阳一生藏睿于心,却难得在情字上糊涂。

    第二日太阳吭哧吭哧爬起,刚攀上山间,便是一惊。群山皑雪中,那人仿佛是飞错了地方的黑鸟,孤零零坐在无上明剑的祭台处。任别处风雪,他那里却稳风平浪,连点雪渣子也无,像无形中有人撑开了伞。

    凡间的人真是奇怪,它正这样想,便见那人似是想通,眉目霍然开朗,蓦然起身,袖袍一振,远远飞入云层之中,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