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认真地、很努力地想啊想,终于想起来了:江怀找到了他母亲的下落,江怀说可以带他去找母亲。
差点溺毙的他死死地抓住了唯一的这根稻草。
方孝承低低喘息摸索,正要解开成瑾的腰带,冷不防听到他轻声问:“方孝承,你其实不喜欢我,是不是?”
方孝承一怔,这才察觉怀中人的异样:像丢了魂,两眼发直,嘴唇苍白。
“阿瑾……”
成瑾抬眼看他,眼泪似流不尽,自顾自喃喃:“其实,我看得出,你有时也像别人一样瞧不起我。我没本事,不会读书,不懂行兵布阵,只会遛狗斗鸡,听个说书被人编排了还跟着笑。你除了哄我亲热时,很少和我说话。我和你说话,也不知你听没听,催你一下就应一声。我住你家前,甚至很少见你面。你每每一去北疆就是数月半年,一封信都没给我写过,一回来找我,就是要那个。”
“……不……”
“我哄我自个儿,说你向来不是话多的性子,可你若真喜欢我,怎么会连只言片语都没有?有回宫宴,大冷天的,我爱俏,穿得少,当场冻得直哆嗦,成琏见着了都假模假样地脱了披风给我,你却只当没看见。”
方孝承哭笑不得,不料成瑾竟小心眼地记着这样芝麻绿豆的旧帐。只是,见他此刻模样,方孝承不舍得苛责,甚至还打算好好地道歉哄哄。但他话还没说出口,就听成瑾问:“是因为皇上也在那里,你怕被他看见吗?”
成瑾的声音不大,可却如一道雷响,惊得方孝承心都漏跳了几拍。但转瞬他便镇定下来,猜想成瑾不是这个意思。他暗自深呼吸:“我是怕被别人知道,却不是为我自己。若露了端倪,我在北疆不会有人说我什么,可你在京城难免遭遇不堪议论。”
成瑾听了这话,反倒笑了笑,只是眼中再无神采。他说:“你恐怕不是怕被‘别人’知道,只是怕皇上知道。”
话到这里,方孝承听明白了。他本能地松开了成瑾,猛然回过神来,冷肃斥道:“胡说!你疯了?”
成瑾依旧淡淡的,像只剩了一尊壳子,声儿都没了起伏:“是你疯了。我那日进宫去找皇上,临走,皇上问我手臂上的伤好了没,他先前伤了同一处,你费尽心思为他寻到了一瓶好药,他用了果然像从未伤过一样。他用剩了半瓶,问我要不要。我看那个药瓶十分眼熟,几处天然纹路都与我曾在你身上见到的、你说是装了‘剧毒’的那个瓶子一模一样。”
方孝承已从头顶凉到了底。
成瑾又笑了笑:“我哄我自个儿,说剧毒用完了,洗洗,装了新药去给皇上用。反正我笨,信这种话也很正常。”
“……阿、阿瑾,你听我解释,”方孝承满身冷汗,硬着头皮拉他,“药瓶有相似,你看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