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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瑾吸吸鼻子,悻悻然道:“老毛病了,每年都犯。回头我写个药方给你,你叫人买回来熬,吃上几帖就好。”

    “好。”江怀好奇地问,“什么老毛病?”

    “嗐,没什么,就是听说我七八岁时大病过一场,烧了五六天,醒来便不记得以前的事儿了,还留下了这鼻子的毛病,稍冷稍燥便发作。”成瑾摆摆手,“吃药就好了,别担心,继续看宅子——哎,好多人,有热闹,看看去!”

    江怀被他拉着走,一边问:“怎么忽然大病一场?”

    成瑾探着脖子瞧热闹,心不在焉道:“好像是说我贪玩,掉王府池塘里了,冬天水凉,冻伤了。”

    江怀问:“大冬天去池塘边玩?”

    成瑾回头瞥他:“你想说是有人谋害我?不过,这么猜也不奇怪。我祖母或许也是这么想的,后来她就让我跟她住一起,直到……直到她过世。但这事儿终归没证据,又过去这么多年了,算了算了。”

    江怀淡淡道:“君子报仇,别说十年不晚,就是百年后死了埋了,还能挖出来挫骨扬灰,或是叫他断子绝孙,在阴曹地府都不得安生。”

    成瑾嘴角一抽:“倒也不至于如此。你这样怪吓人的。”

    江怀扑哧笑出声:“逗你的!我一个做生意的,讲究和气生财。”

    ……

    方孝承离去后,御书房内许久沉寂。皇帝倚窗而坐,仰着脸看寒鸦从云霄飞过。

    他也曾与成瑾亲密无间,那时,成瑾还有脑子。两人年纪相仿,容貌相似,一旦互换衣冠、刻意模仿,近侍都常分不清。因此,他常邀成瑾入宫替替自己。他自出生便被立为太子,一言一行皆在人眼中,小小年纪深感疲累,只有“作为成瑾”时才能喘口气。

    直到成瑾大病一场,失忆又变蠢,加之他渐渐长大,察觉此事不妥,再没那么做了。

    不料,真相竟是如此。原来最初让方孝承心动之人是成瑾,多荒谬可笑。怪不得上一世方孝承选了成瑾。

    他又想起上一世沦为阶下囚的那段日子,那是他毕生耻辱噩梦,哪怕重来一世、一切都将不再发生,想起来仍旧齿冷胆寒。不止是对生死前途的恐惧,还有被所有人抛弃的痛苦。若非后来耶律星连主动放他,恐怕所有人就真当他死了。

    他知道那是局势所迫,他不是昏君,亦非暴君,因此归国后没有清算此事,他原谅了他们。可是,他永远无法忘怀,当成瑾被众人拥簇登基、与方孝承情意绵绵、得意风光的时候,自己有多绝望。这边黄土陇头白骨,那边红灯帐底鸳鸯!*哈哈哈哈……可笑!可恶!可恨!

    ——等等。

    他被俘前,方孝承已经对成瑾动了真心,难道,那个时候成瑾恢复了记忆,与方孝承相认,方孝承才变了心?

    那之后的一切难道是方孝承或成瑾设的局?!

    不,不可能是方孝承……成瑾,是成瑾?是成瑾!是大病前的那个成瑾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