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与谷音跪在地上请罪,他沉默许久,最终道:“继续找。”
待那二人离开,方孝承终于忍不住,呕出一口血来。
是他的错。他明知北疆不稳,却为一己私愤将成瑾带来。他将人带来,却又没将人护好。成瑾娇弱,不会水,此刻恐怕——
方朴进来时看见方孝承挣扎着下地,他微微皱眉,上前制止:“已经派人沿河搜救,你此刻状态帮不上忙,也不会有人同意你去。”
方孝承何尝不明白这道理,可——
他僵在那,半晌,狠狠地一拳捶向床沿,牵动伤口,剧烈咳嗽起来,又吐了几口血。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方朴心中这么想,却无意多说。情爱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方孝承又不是他儿子。
他等方孝承冷静下来,汇报公事:“皇上让你略好点就回京养伤。”
方孝承断然拒绝:“我不走,阿瑾还没找到。”
方朴平静道:“是圣旨。”
方孝承执拗道:“帮我拿纸笔,我回书皇上。”
四日后,密旨八百里加急:皇帝听闻瑞王世子竟被方孝承带来了北疆且此刻生死不明,龙颜大怒,勒令方孝承立刻回京告罪与养伤。
方孝承还要再写信争取,墨没磨化就接连又来了三道急旨催促,可见皇帝真的动怒了。他无法,只得遵旨。
顾公公早已等候在城门楼外,见到方孝承,说皇上特许他直接回府休养,伤好了再入宫觐见。
方孝承领旨谢恩,直接回了侯府,但他一路察觉不对,看了眼跟着自己的顾公公,心中有了个猜想,停在卧房门口。
顾公公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房门,然后向他点头示意。
方孝承只得先叫退方朴等人,见顾公公也退出院门,他犹豫再三,终于推门进去:“臣叩见陛下。”
皇帝急忙上前搀他:“你伤重,无需多礼,快坐下。”
方孝承赶紧推让,不肯入座,也不让扶。
皇帝叹道:“又没外人。难道你在生朕的气?安乐他娇惯,不通人事,朕着实担忧,才对你发了火。唉,你怎么带他去那种地方?想来是他胡闹纠缠你的,他总这样任性。”
方孝承忙道:“臣绝无不敬之意。此事是臣糊涂,错皆臣一人之错,臣亦深为自责,因此想——”
皇帝打断他的话:“你还是先养好身子,朕已经派大内高手去找了。朕知道你是为了朕才诸多关照安乐,因此这般着急。可朕虽与安乐亲近,却要以社稷安危为更要紧。你若出事,北境不稳,安乐便是大荣罪人,朕绝不愿他担此千秋骂名。”
方孝承被这番话堵住,一时无言以对。半晌,他沉沉道:“臣明白。”
皇帝见他心不在焉,心中极为不悦,面上却越发温柔:“让朕瞧瞧你的伤。”
方孝承正思索那条河的分支走向,乍见一只手伸来眼前,本能后退:“太医说伤势无大碍,有劳陛下关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