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申城基地的明珠塔堪称异曲同工。
这座外形壮观宏伟至极的高塔永远是人们精神寄托的明灯,航行在危机四伏海洋之上的指路灯塔。
然而事实是,当年明珠塔的停机坪上常年停着数不清数量的直升机,学习如何驾驶各种类型的飞机和其他常见交通工具是季玺的必修课之一。
季家早就做好了一切打算——最坏的情况,一旦基地的大门被畸变人攻破,这些高高在上的名门氏族将会直接乘上直升机逃离,留下地底的平民,被畸变人无情的啃食、摧残殆尽。
大雪还在不停地下,乌云盖顶,波诡云谲,饶是个白天,周遭也几乎是一片昏暗,让人本能地感觉到无比压抑沉重的气氛。
季玺遥遥望着那座代表北城基地统治阶级直入云霄的高塔,它的顶端闪着如皓月星辰般明亮的白色光芒,像一颗璀璨的人造行星,而街道上不时有人仓皇地逃窜着,散布着世界将亡的恐慌言论。
有一种荒诞不经的离奇感。
季玺和炎一还是跟从前一样度日,这场畸变人潮并没有给他们的生活带来多大的改变,毕竟对炎一来说已经见怪不怪了,对季玺来说,他的想法更简单,既然这件事他无能为力,那就不要花任何更多的精力去担忧。
唯一带来的影响就是他们微薄的存款又见底了。
新年的时候,围攻外城的畸变人还没有全部退去,病木区的小巷子里,家家灯火通明,有的人家门口贴着一张红纸或者用红纸做的灯笼,这是从上世纪遗留下来的习俗,聊表庆祝。
现在的局势下,大家都没什么热闹的心情,但炎一当天还是去菜场花重金买了一些蔬菜和一小盒速冻牛肉。
他们从家里搬出一个大锅子,本来的用途应该是炖大杂烩之类的东西,然后点上一个小小的电炉,把大锅子放在电炉上面,生菜放在一边,再把芝麻酱、酱油、豆豉、辣椒粉混合到一起调成蘸料——炎一管这种吃法叫火锅。
季玺从来没吃过这玩意儿,全程兴致盎然。
煮沸的汤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暖黄的灯光把屋子照的亮堂,热汽氤氲模糊了男人英俊立体的面庞,使他看起来如同一个不真实的虚像。
“喝酒么?”炎一问,“过年,开心点。”
季玺欣然点头,他从前也时常应酬,酒量不错。
他把自己喝到了那个将醉未醉的点上,没有再继续下去,现实与过去仿佛两头拉紧绷在将断未断的细绳上,左右互相拉扯着,寻找一个将眼前这副虚像延续下去平衡点。
外面时不时响起炮声和枪声,季玺脸色微红,耷拉着脑袋,没什么力气地枕在炎一的肩上,他们在一个破破烂烂的家里,依偎在一起,像两只相依为命的兽类,短暂地躲在同一个洞穴里,等这场风雪过去。
陆鸣貅已经托余承远带来了消息,表示一切安排妥当。
等风雪过去,他就要离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