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玺的目光短暂地停留在那个保镖身上一刻,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人的身影有点隐隐的熟悉。
常怀捏起杯子,碰了碰杯壁,朝季玺做了个邀请的动作:“喝点?”
季玺道:“常总这么早就喝酒?”
常怀笑了笑:“看你拘谨得很,帮你放松下而已。否则一会儿到了我那未婚妻的家里,还以为我欺负了你似的。”
季玺拿起杯子,动作优雅地抿了一口:“多谢常总招待。”
常怀饶有兴致地打量他低垂的眉目。
明月区离中央八区不远,汽车一路畅通无阻地驶入明月区,停在正中央一座气势恢宏仿古罗马风格的乳白大理石建筑门前。
早已等候许久的陆鸣貅亲自来迎接,常怀在保镖的搀扶下坐上轮椅,慢慢地移动出来。
与季玺前几次见他一样,陆鸣貅依旧是一身深灰的唐装,衣摆辍着繁复的滚边,他今天梳着一丝不苟的背头,甚至还打了一点发胶,明艳浓郁的五官展露无疑,他光是遥遥站在那里,已相当有陆明月年轻时候的风范,任谁都会觉得他们的确是一对血浓于水的亲父子。
季玺按照他们之前事先串通好的台词,亲切地朝陆鸣貅称呼了一声:“哥。”
陆鸣貅的身躯非常小幅度的一抖,纯粹是被季玺浮夸的演技震惊了一下,幸好常怀的注意力并不在他身上,忽略了这个小细节,他很快管理好了表情,用异常兴奋热情地口吻说:“我的亲弟,可想死我啦!”
正从大堂里出门迎客的燕云山以陆家心腹大佬的隆重姿势登场,他正状似若无其事地整理袖口,忽闻平常喜怒不形于色的陆鸣貅对着季玺热情高涨地喊了一声“亲弟”,惊得几乎心脏骤停,接着令他更不可置信的一幕发生了——他目眦欲裂地瞪大了眼盯着季玺那张脸,认出了这人不正是他前段时间意欲包养的那个小鸭子么!
燕云山顿时踉跄了一下,差点整个人直接从楼梯上滚下来,他面如土色,仿佛马上就要原地去世了似的。
常怀勾出一个别有深意的微笑:“小陆老板,久仰大名,幸会啊。”
陆鸣貅立刻也恭敬道:“不敢不敢,您尊贵之躯莅临此处,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
常怀抱着胸,悠悠道:“你们兄弟俩客套人的话敢情还真是从一个师傅那儿学的?一股装腔作势的塑料味儿扑面而来,我听得都替你们着急。”
陆鸣貅:“……”
陆鸣貅“呵呵”一笑,假装什么都没听到,脸上依旧挂着令人如沐春风的微笑,仿佛脸上黏着一张坚挺牢固的面具:“您快先请进。”
他们来到了常家会客的正厅,这个厅相当大,天花板离地面至少有三米,气势磅礴,一盏盏华丽无匹的水晶吊灯熠熠生辉,把整个天花板点缀地如同一个花里胡哨的彩色宝石洞,其上装饰之多让季玺怀疑那些灯随时都会有砸下来的趋势,墙面为洒金箔满绣蚕丝纸,正对门的墙上挂着一幅花开富贵的水墨画像,出自上个世纪末日前就已成名的传奇画师盛一凡,厅内以“冂”字型摆着几张宽大的米色鳄鱼皮纹沙发,整个会客间的布置透露着四个明晃晃的大字——“老子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