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酉时了。”姚春晖轻声说:“您先喝药吧,我刚热好的。”
酉时……
他睡了几乎一天一夜。
头仍旧昏痛,身体也跟拆开重组似的酸疼难受,江尽棠却没有理会姚春晖说的喝药的事,道:“拿我衣服来。”
姚春晖拿来衣服想要伺候他穿上,江尽棠拒绝了,自己慢慢的穿好衣服,就要往外走,不成想正好撞上要进来的宣阑。
宣阑一把扶住他肩头,语气意味不明:“要是再把九千岁撞晕过去可就不好了。”
江尽棠想起自己一脑袋撞在他怀里然后昏过去的事:“……”
他冷着脸道:“陛下万安。”
“朕挺好的,倒是九千岁不太好。”宣阑松开手:“太医说九千岁身子亏空的厉害,朕就奇怪的很,九千岁又玩儿不了女人,怎么会身子亏空呢?”
这狗崽子一得了志就格外的猖狂,要在他头顶上反复踩踏,江尽棠冷冷淡淡道:“是娘胎里带出的不足之症。”
“原来如此。”宣阑上下打量他:“九千岁这是要去哪儿?”
“自然是回府。”
“回府?”宣阑笑了:“不必麻烦了,今日朝堂上为昨夜安王遇刺一事吵得不可开交,都等着明日九千岁现身说明事情因果呢,已经夜了,九千岁明晨又赶来宫里,多劳累,万一死在路上,朕岂不是痛失爱臣?”
江尽棠想让他现在就痛失性命。
诚然,当初先帝将小太子托付给他时他就没想过要好好养,这么多年对宣阑的成长经历也是不闻不问,但是他给宣阑请的夫子都是当代大儒,有真本事真学识,教的是“仁政”之道,宣阑怎么就长成了如今这个猫嫌狗不待见的样子?
江尽棠转身进了屋,自顾自的坐在了贵妃椅上,恹恹的不太想说话的样子。
姚春晖见宣阑进来,慌忙行礼,估计是刚刚在口舌上赢了江尽棠一招,宣阑心情愉悦,笑着说:“福禄郡主是朕的义妹,以后不用这么拘礼。”
姚春晖知道这话不过是随便说说罢了,并不敢当真,谢了恩。
宣阑眸光扫到还满满当当的药碗,道:“太医不是说九千岁醒了就要把药吃了么,怎么还没吃?”
江尽棠端起清茶,喝了一口,道:“有些烫。”
宣阑伸出手在药碗边缘一探,道:“都快要冷了,九千岁还是快些喝了吧。”
江尽棠看了眼黑黢黢的药汁,怀疑宣阑是想要趁机毒死他。
但是弄死他对于现在的宣阑来说,没有好处,并且很有可能会面临朝局大乱的风险。
宣阑像极了一个体贴臣子的仁君,将药碗放在了江尽棠面前,温温柔柔道:“爱卿,凉了药性可就淡了。”
江尽棠抿了抿唇,端起药碗屏着呼吸一饮而尽,咽下后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觉得肺腑里都是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