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和先帝还是有许多不同的地方。“江尽棠敷衍道。
宣阑却以为江尽棠是觉得他比不上先帝,冷声道:“朕不会比先帝差。”
江尽棠不太明白宣阑这奇怪的胜负欲来自于哪里,小孩子大概总是这样,容不得自己屈居人下,他也有这样少年意气的时候,于是道:“臣相信陛下。”
宣阑没听出他的诚意,有些烦闷。
恰巧一阵冷风来,吹动了江尽棠的长发,他眼睫颤了颤,觉得嗓子里又有血腥味漫了上来,于是掩住唇低低的咳嗽了几声,想要将喉头的腥甜强行压回去,可愈是压制那股血味儿愈是浓烈,江尽棠预感到自己可能是要犯病了,但是喉咙的疼痛让他几乎已经说不出话来。
宣阑本没有在意,可是江尽棠越咳越厉害,几乎已经到了撕心裂肺的地步,那响动让人听着都觉得难受。
江尽棠咳的身体佝偻起来,舌尖全是血腥味,修长手指紧紧地抓着蒲团,手背上都蹦起了青筋,脸色白的几乎跟死人一样。
宣阑冷眼看着他的狼狈模样,忽然想起若是江尽棠死在这里,那被江尽棠豢养的疯狗还不得闹个天翻地覆,简直比这阉人活着还要麻烦难收拾,是以在权衡利弊之下,伸手扶住江尽棠,故作关切道:“九千岁这是怎么了?”
江尽棠瘦削的手指抓住宣阑的手臂,这冷玉雕成一般的手在此时呈现出某种奇异的欲色,和宣阑衣袖上的织金龙纹行成强烈的视觉刺激。
宣阑定定的看了几息,才听见江尽棠微弱的声音:“……药,在……荷包里。”
宣阑听见声音,勉强收回视线,扫了一眼江尽棠的腰间,果然就见一只淡青色的荷包,上面绣着斜枝海棠,绣工着实不怎么样,但是用的料子很好,也不知道江尽棠怎么会看的上这种东西。
因为江尽棠几乎半个身体都靠在了宣阑身上,宣阑左手又被江尽棠抓着,只好伸出右手,圈过江尽棠细瘦的腰身,抓住了那只荷包。
上次抱江尽棠的时候,他就觉得这阉人消瘦的厉害,此时再圈过他腰身,宣阑觉得似乎又瘦了几分,已经是盈盈不可握的意思了。
宣阑单手打开荷包,见里面放着几枚黑漆漆的丸药,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药,闻着就是一大股清苦味道。
宣阑拿出一颗,刚要给江尽棠塞进去,江尽棠却猛地一抖,吐出一大口血来。
那血的颜色一看就不正常,竟然是一种深浓的接近黑色的深红。
宣阑皱起眉,还没来得及发出疑问,江尽棠就已经倒进了他怀里,像是一只折了翼的蝶,轻飘飘的,却在他心尖上荡开一大圈涟漪。
江尽棠白皙的脸颊上沾着鲜血,看着尤其的诡艳,只是如今他已是出气多进气少,宣阑没心情欣赏美景,捏着江尽棠脸颊强迫他张开嘴,将药塞了进去。
江尽棠大概已经是意识模糊了,连吞咽都不会,宣阑烦躁的端过盛着乳茶的银杯,给他灌了小半杯,才终于让他把药吞了下去。
好一会儿,江尽棠才将气喘匀了,脸不再像是纸一样苍白,眼睫颤了颤,哑声道:“……多谢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