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阑捏住他下巴,盯着他眼睛:“当真只有我一个?”
江尽棠在此时意识到什么,忽然一脚踹在了宣阑身上,冷声道:“人已经走了——你戏弄我?!”
宣阑挨了这不轻不重的一脚,没生气,反而笑着对江尽棠道:“我没有戏弄你,人刚走而已。”
江尽棠冷着脸身上的红裙脱掉,抬手又去扯头发上的钗环,宣阑道:“我来,你不会,会弄伤头发。”
江尽棠不想搭理他,但是宣阑梳的这个发髻当真有几分复杂,不是江尽棠能够搞明白的东西,只好冷脸坐在了宣阑面前,让他给自己拆头发。
珠翠卸下,黑发披散,灯光透过红纱帐都变成了暧昧的红色,宣阑修长的手指穿梭在黑亮的长发间,能够拉开大弓的手也能灵巧的为人绾发。
好一会儿,宣阑才忙活完,道:“好了。”
江尽棠连一声谢都没有说,就站起身洗漱去了,宣阑坐在床上撑着下巴看他背影,不知道怎么的,突兀的笑了一下。
舒锦可太像是一只猫了,以至于总是让宣阑想起另一个人,忍不住的就想招惹他。
毕竟他与那人,大概终此一生,都不会有这样的时刻。
江尽棠将面上铅华洗净,撩开床帐道:“下来。”
宣阑不明所以的下了床,江尽棠将帐子一放,冷冷道:“今夜你睡地上。”
然后自己躺在了床上,盖上被子,不再和宣阑说话。
宣阑:“……”
宣阑道:“扬州虽然暖和起来了,但是夜里还是很凉,我睡地板着了风寒怎么办?”
江尽棠没搭理。
宣阑看着帐中人影好一会儿,知道对方应该是真的生气了,没再说什么,自己在地毯上躺下了。
其实也没有那么冷,毕竟照月阁里寸土寸金,还烧着地龙点着熏笼。
他躺着没一会儿就闭上了眼睛,做了个有些荒诞怪异的梦。
宣阑梦见了江尽棠。
大概是十二三岁的江尽棠。
穿着锦衣的小公子虽然瘦弱,却自有风骨,站在那里已然是一道风景,令人移不开视线。
宣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梦见这样小的江尽棠,他分明是没有见过少年时期的江尽棠的,但是在这个梦里,少年的模样却十分清晰。
五官相比起如今还带着稚气和年纪小独有的圆钝之感,清秀精致,不似如今像是一卷细致的工笔丹青,却又有另一番引人怜惜的气质。
他独自一个人站在老杏树下,看着漫天被风吹落的花雨,宣阑就站在不远处看着,将小少年脸上的难过看的清清楚楚。
他不自觉的上前两步,等走近了才看清,小尽棠看的不是花雨,而是天上放着的风筝。
院墙框出四四方方的天空,却没能框住那只燕子形状的风筝,小尽棠认认真真的看着,眸子里全是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