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幂篱,他看不清少年的表情,但是他能够回想起自己第一次真真正看见黎庶之苦的心情。
就像是一把锋利尖锐的冷刀,划破了歌舞升平海晏河清的画卷,露出锦绣堆下的森森白骨,和蜿蜒鲜血。
“还不能确定她就是染了时疫。”江尽棠温声道:“如果她真的只是风寒,那在座诸位,就都要背上一条人命了。”
壮汉身体一僵。
围观的人背后发凉。
他们都只是平民百姓,想要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继续活着,却也不想去断了别人的活路。
“这……”王二嫂犹豫着道:“可是我们这里也没有大夫,怎么知道……”
“在下不才,是一个江湖郎中。”江尽棠道:“我可以帮她看看。”
或许是江尽棠天生就有这样令人信服的气质,王二嫂竟是半分怀疑都没有,赶紧道:“那……那小郎中你快给她看看!”
江尽棠嗯了一声,就要上前,宣阑却一把将他拽了回来,弯腰贴在他耳边道:“你会什么医术?!这么贸贸然上前,万一被传染了怎么办?”
江尽棠没有认真的钻研过医术,但俗话说的好,久病成医,他从出生到现在,就一直在跟各种药材打交道,还是学会了一些粗浅皮毛的。
他安抚的拍了拍宣阑的手背,道:“安心。”
而后挣开宣阑的手,上前两步,壮汉将一块白布递给他,江尽棠道了谢,同白布将自己的口鼻遮住,这才半蹲在了陈寡妇面前。
他声音很轻:“冒犯了。”
如雪的手指搭在陈寡妇的手腕上给她切脉,周围众人都紧张的看着,陈寡妇更是额头上直冒冷汗。
江尽棠收回手,道:“烦请您张嘴我看看。”
陈寡妇连忙照做。
江尽棠看了她的舌苔,又问:“您最近有头晕、恶心,反胃的症状么?”
陈寡妇道:“我只是有些头晕,没有恶心反胃。”
江尽棠嗯了一声,陈寡妇一把抓住他雪白的衣袖,希冀的看着他:“大夫……我……我……”
江尽棠柔声说:“您只是感染了风寒,并非时疫,喝几天姜汤就好了。”
陈寡妇紧紧地捂着自己心口,又笑又哭道:“你们都听见了么?!我只是风寒……”她哭的整个人都蜷缩成一团,声音都模糊了:“我只是风寒……”
王二嫂松了口气,道:“不是时疫就好,不是就好!赶紧的,赶紧把陈嫂子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