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阑理直气壮:“做儿子的关心义父,怕你摔倒了,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我上哪儿再去认个爹?”
江尽棠忍不住笑:“想认爹还不容易。”
宣阑拉着他往外走,声音散漫:“你当是谁都有那个本事做我爹?”
晚风阵阵,夹杂着春花的香,天上云彩红彤彤一片,煞是好看,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明日当是个好天气。
远远地有下人看见他们,都垂头敛声站在路边,不敢打扰,宣阑步履悠闲,忽然道:“我从前没有想过,会这么心平气和的跟你一起散步,还是在拉着你手的情况下。”
江尽棠顿住脚步,他看着茂盛春草,缓声道:“宣阑,你总是不懂。”
“什么?”
江尽棠静静地看着他,而后笑了一下,道:“你我之间最好的结局大概就是留彼此一个全尸,算是全了你这一场少年情分。”
这个话题宣阑一直避而不谈,但是当江尽棠再提起时,宣阑的心绪平静了许多,他说:“我不信神佛,也不信命。我的命在我自己手里,旁人无法左右,苍天也不能。我要你,没有人可以拦我,你自己也不能。”
江尽棠一怔。
大约真的只有鲜衣怒马的少年郎才能说出这样意气风发的话了,曾几何时,江尽棠也是这样靠在花树下对江余音说自己的鸿鹄之志,如今斯人已逝,于是他的那些志向抱负和所有的天真意气都随着江余音一起葬进了坟墓里。
像是一朵还未来得及盛放的花,就已经被封在了暗无天日的棺材里,枯萎,腐烂,最终化为尘土,只成为了记忆长河里微不足道的一笔,如今提起,不过徒增笑谈。
“江尽棠。”宣阑俯身贴着他的额头,喃喃道:“你不给我机会,也不肯给自己一个机会,你把自己困在不见天日的牢笼里,为什么还要拒绝我想要救你的手?”
江尽棠静默良久,才笑了一下,道:“宣阑,你救不了我。”
只会更加彻底的毁掉我。
“瞧瞧。”宣阑的拇指划过江尽棠柔软丰润的唇瓣,声音低哑:“唇长得这么好看,却总是说些让我难过的话。”
江尽棠侧头避开他的手,道:“别总是动手动脚,不想逛园子就回去批折子。”
“批折子多没意思。”宣阑道:“你敢说你不喜欢我。”
“我……”
宣阑举起两人交握的手,道:“你若是敢说,我就在这里亲你,叫太守府的人都看着,收起那些不该有的心思。”
“……”江尽棠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骂他的臭不要脸,他嘴张了张,最终说:“什么叫不该有的心思?这里就你六根不净。”
“你就只盯着我的六根不净,怎么不看看别人身上的十丈红尘。”宣阑冷笑一声:“宣奕眼珠子就快黏你身上了,阿棠,你说,你怎么就这么招人?”
江尽棠眼睫一颤:“……你叫我什么?”
“你不喜欢么。”宣阑咳嗽一声,道:“我听说,江南这边的人都会这样叫,你是江南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