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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尽棠又生了病。
这一病,就是好几日的卧床不起,事情全是简远嘉在处理,气的简远嘉骂娘,骂完娘后又开始骂宣阑,山月隔得老远都能听见书房里暴躁的骂声。
“……”他咳嗽一声,对温玉成道:“抱歉,让先生见笑了。”
“哪里。”温玉成温和一笑:“喜怒哀乐,人之常情罢了。”
山月引着他往前走,道:“先生其实不必特意过来一趟。”
“周大人实在是忧心千岁爷的身体。”温玉成道:“但是他公务繁忙,抽不开身,只好让在下走一趟,若是在下不来,周大人恐怕寝食难安。”
山月笑了笑:“多谢周大人记挂了。”
他停在门口,敲了敲门道:“主子,温先生来看望您了。”
“进来吧。”
房门打开,温玉成闻见一大股苦涩的药味儿,萦绕在房间里,久久不散。
山月撩开珠帘,温玉成就见江尽棠靠在床上,脸色苍白,唯独唇鲜红,像是一只艳鬼,孱弱又危险。
“……九千岁。”温玉成行了个礼,蹙眉道:“上次见面,您气色还好,怎么……”
江尽棠笑笑:“沉疴旧疾,反复无常,谁也说不好。”
“大夫如何说?”
“还是那些套话。”江尽棠恹恹的道:“我都听腻味了。”
温玉成道:“在下略懂岐黄之术,不知道能否为九千岁诊诊脉?”
“温先生还懂这个?”他伸出皓白如玉的手腕,道:“劳烦先生了。”
温玉成坐在床边,伸出手号脉。
江尽棠脉象虚浮,气若游丝,跟将死之人差不了多少,温玉成脸色大变:“您……”
江尽棠道:“这么多年一直这样,估摸着还能撑一段时间,死不了。”
温玉成脸上的表情很复杂。
分明他和江尽棠只见过两次,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但是此时,他眼睛里却有了水光,克制的道:“千岁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怎会如此?”
“大约是恶事做的太多。”江尽棠不在意的一笑:“我听闻民间还有不少人在家里扎我的小人儿呢。”
温玉成厌恶道:“愚民罢了。”
江尽棠看着手指上鲜红如血的照殿红指环,鸦羽一般的浓密眼睫颤了颤,道:“温先生听说过么,说人这一生,做了多少恶事,下到阴曹地府,都是要一一偿还的。”
“在世挑拨离间诽谤害人者入拔舌狱,离间骨肉挑唆他人者入铁树狱,不敬父母歪门邪道者入血池狱……”江尽棠闭了闭眼睛,“先生你说,我若是死了,该入哪重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