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很温柔,很温暖,但我早就已经是黑夜的一部分。
于是江尽棠微笑着说:“但是我不需要。”
宣阑静静地立在原地,孤零零的,江尽棠好似又看见了九岁登基的小太子,他从登基大典上回来,着帝王冠冕,分明年纪还那么小,却已经让人不敢小觑。
他那时候满手都是林沅兰的血,林沅兰看见了儿子,她留下了遗言,她双眼里全是泪,希望江尽棠能够转达。
但是江尽棠没有。
哪怕已经过去了将近十年,他仍旧没有告诉宣阑,林沅兰的遗言。
江尽棠不知道看着林沅兰尸体的宣阑是不是也这样形单影只,但是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宣阑,好似一座琉璃雕像,光落在上面瑰丽万千,却脆弱的不堪一击。
宣阑到底一句话没有说,只是静默的转身出了房间,直到他的背影消失,江尽棠那口气才终于松开,瞬间跌在了地上,吐出一大口暗红的血。
血染红了雪白的里衣,像是雪地上骤然绽开的大丽花,阳光斜照进来,江尽棠看着透亮光线里自己手指上的鲜血,和照殿红指环的颜色融在一起,像是那指环本就是鲜血凝成一般。
江尽棠心口绞痛,痛的整个人都蜷缩在一起,他紧紧地握住了手指,发出沉重的喘息。
父母兄长赴死前,都嘱咐他要好好照顾江余音,可是他太无能,连最后的亲人都没有护住,如今他更无能,他连自己都护不住。
江尽棠想,其实就此死去也很好。
这时候晨阳绚烂,他还拥有宣阑炽烈的爱意。
江尽棠睁开眼看着窗外的日光,眼睫上沾着水光,地板很凉,但是他感受不到,心口很痛,他也不再能清楚的体会,他只是缓缓伸出手,要去抓住一捧阳光似的,五指合拢,却终究什么都没能握住。
江尽棠笑了笑,闭上眼睛,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
就这样吧。
终于,手指从空中落下,落在了地板上,像是一幅颓唐的美人画。
……
温玉成坐在自己的小院子里自己跟自己下棋,老管家忽然跑进来道:“先生,不好了先生!”
温玉成淡淡道:“什么不好了?周单那个蠢货,又找来了?”
“不是周大人!”老管家气喘吁吁道:“是九千岁,九千岁出事了!”
温玉成立刻站起身,眼神冰冷的吓人:“江尽棠怎么了?!”
老管家被他吓了一跳,他从未见过温润如玉的先生这副模样,哆哆嗦嗦的道:“不、不知道,就是听说好像是晕过去了,现在都还没醒,大夫们都束手无策……”
话还没说完,温玉成就已经往门外去了,步履生风,还没等老管家反应过来,温玉成人已经不见了。
嫌马车慢,温玉成骑马到了太守府,大约是因为他常来找江尽棠,没有人拦他,温玉成一路顺遂的到了江尽棠住的院子,山月脸色很难看,站在门口,廊檐下还跪着一群战战兢兢的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