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满院子的杏花飘零,才想起,原来是没有宣阑。
他最好的年华里,宣阑没有出现,偏生在他的苟延残喘中,这个少年留下了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你的少年时候。”宣阑哑声问:“你想回去么?”
江尽棠摇摇头:“回不去了。”
世事漫如流水,每个人都被裹挟在时光的洪流里不断向前,无人可以回首。
江尽棠看着阳光明媚的窗外,他眸光没有什么落点,似乎只是在看空中的微尘,他能够感觉到生命在一点点抽离这具身体,这次大概是真的熬不过去了。
局已布好大半,应当不会出太大的差错。他此时死了,时间恰好。
“宣阑。”江尽棠咳了一声,抓住了宣阑的手,轻声道:“我帮了你一个很大的忙。”
“……什么?”
江尽棠却没有回答宣阑的问题,只是说:“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好。”宣阑声音哽咽:“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等我死后,你就知道了。”江尽棠声音已经很低了,几乎叫人听不清:“宣阑,你不该喜欢我。”
他笑了笑,如苍白月光,清冷偏又温柔:“如果有来生,我们也不要多做纠缠。”
宣阑嘶哑道:“不要来生,就此世——你不准离开我。”
“江尽棠……你听见没有。”宣阑的眼泪落在江尽棠手背上,他委屈的像是个孩子:“我爱你……我不准你离开我!”
江尽棠抬起手,似乎想要为他拭去泪水,可指尖尚未触及到宣阑的面颊,就已经颓然的落下,他似乎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眼前光影涣散,最终模糊一片。
他想,原来我在死去时,唯一能够带着的,只有这样一份浓烈的摧毁了我的爱意。
“宣阑……”江尽棠声音如同飞羽,轻而脆弱:“你母后临终前,让我告诉你。”
“她让你不要恨我。”江尽棠轻叹口气:“可我觉得,你是该恨我的。”
“就恨我吧。”江尽棠喃喃道:“别爱我了。”
恍惚间天地寂静,阒然无声。
“……阿棠。”宣阑颤抖着去碰触江尽棠的脸:“阿棠——”
山月将自己的嘴唇都咬出了血,“主子……”
“嘭”的一声,有人推开了门,简远嘉沉着脸将手中提着的人扔在了床前,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唰”一声,他已经拔出了腰间长剑,横在了那人脖颈上,声音如腊月寒冬的冰雪:“陈折恒,如果救不回来他,我要你给他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