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该这么算的见清。”江尽棠说:“谁欠的债就谁来还,宣慎的孽不该宣阑来背。”
佘漪沉默良久,才冷笑:“说这么多,其实你就是舍不得。”
他盯着江尽棠的脸,道:“你喜欢他,你心悦他,你舍不得他去死,甚至舍不得恨他。”
江尽棠一顿。
他立在暖光之下,霞姿月韵,神清骨秀,便是一道风景,“你想听我说什么?”
佘漪咬牙道:“你根本就是……”
江尽棠垂下眼睫,淡声道:“见清,如果不想听我说,就不要再问。”
远处一队宫人垂首敛目的行走在小道上,面容都还稚嫩,看得出都是半大孩子,却已经要在这深不见底的皇宫里讨生活。
佘漪问:“你在看什么?”
“好像看见了当年的自己。”江尽棠说:“我刚进宫的时候,也是这样。”
佘漪下意识的看了过去,宫里层层红墙,宫人穿行而过,像是被囚在牢笼中的兽,他不由得去想,当年才十八岁的江尽棠是什么模样。
“宫里的,都是苦命人。”江尽棠说:“不管是宫人,还是皇帝。”
“你先出宫吧。”江尽棠转头看着佘漪:“你想说的话,我都知道。”
佘漪握紧了手中的刀:“你还要像你十年前就知道自己的死局却仍旧走上这条路一般,再一次将自己烧成灰烬?”
江尽棠没有回答。
……
宣阑靠在床边上,帐外是跪了一地的宫人。
皇帝在闹脾气,不肯吃药,王来福这会儿还在回京的路上,就连个劝的人都没有。
江尽棠走进来的时候,众宫人如蒙大赦。
他挑开纱帐,冷淡的看着宣阑:“你又闹什么?”
宣阑看见他,神色立刻就软了下来,捂着心口说:“疼。”
“……”江尽棠走到床边坐下,道:“疼你不喝药?”
宣阑抱住他的腰:“不想喝。”
江尽棠也讨厌喝药,但是他能面不改色的劝宣阑喝:“要不然,我直接给你一刀,还能让你死的痛快点儿。”
宣阑抬起眼睛看着他,少年的眼睛还有一点圆润,这样的角度看起来更加显小,脸上的表情也很委屈:“那你来。”
“……”江尽棠深吸口气:“宣阑,你是皇帝,你觉得你这样,不丢人?”
宣阑道:“有什么好丢人的?”
“要是有人多看,把眼珠子抠出来,不就看不见了。”
外面跪着的宫人齐刷刷一抖。
“啪”的一声,江尽棠一巴掌拍在宣阑后脑勺上:“动不动就要抠人眼珠子,你跟谁学的?”
“……我就说说。”宣阑恹恹的说:“我又不会真的抠他们眼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