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春晖一颤:“……小女不知。”
“因为朕很明白,他从来没想过要活下去。”宣阑的声音很平静:“他很纵容朕,好像什么都看开了,但是朕知道。”
“他还活着,只是想要看见朕遵守承诺,还江家一个清白。”
“有时候,朕会觉得,其实他的灵魂已经在慢慢抽离这副皮囊,他越温顺,朕心中的惶恐就愈盛。”
陈裳说透骨香难炼,他可以搜罗尽所有的天材地宝,可是陈裳说,江尽棠的心病更重,这是多少杏林圣手都束手无策的绝症。
姚春晖愣住了。
此刻琉璃月色下,少年天子立在光与影的分界线上,半明半暗里,这一怒便伏尸百万的少年,竟然显出了几分脆弱之感。
但是这脆弱,也转瞬即逝,甚至让姚春晖怀疑是自己的错觉。
“念在你是好心,这一次朕不同你计较。”宣阑说:“别再有下次。”
江尽棠从不是困在皇城这座牢笼里的金丝雀。
他是困在了自己画地而成的心牢中。
姚春晖站起身,轻声道:“……小女告退。”
姚春晖离去后许久,宣阑才推门门,进了温暖的室内。
他一进去,正好见江尽棠从床上坐起来,抬手揉着自己的眉心,脸色很白。
宣阑快步上前:“阿棠?怎么了?”
江尽棠茫然的看了他一会儿,才忽然惊醒似的:“……没事,做了个噩梦。”
宣阑搂住他,低声问:“梦见什么了?”
江尽棠莞尔,笑了笑:“没什么……陈年旧事而已,你怎么还不睡?”
“你睡。”宣阑说:“我看着你睡了,我再睡。”
江尽棠实在是疲惫,从江南回来后,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大抵是终于要油尽灯枯了。
宣阑一直看着江尽棠再次沉入梦乡,才出去叫人打水洗漱。
……
江尽棠第二日巳时初才醒,看见纱帐里的动静,立刻有人上前,笑着道:“千岁爷醒了?”
“……”江尽棠眯了眯眼睛:“王来福?”
“正是老奴呢。”王来福道:“老奴今早上才到,正好伺候千岁爷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