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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缜眨了眨眼,随手拿起桌上的一把水果刀,从手背上划了下去。

    血立刻涌了出来。

    但下一秒,伤口开始缓慢地愈合。

    他像是感觉不到痛似的,盯着自己的手背看。

    良久,笑出了声。

    十七岁,这个年纪的他还处在有些叛逆的时期,甚至带了点英雄主义的冲动。更小的时候他还幻想过,假如有一天他从所有的异常物品里拿走了能力,会不会真的变成无所不能的神。

    但闻缜心里很清楚,他遗传了他父亲的基因,也遗传了他父亲的弱点。

    每当他使用自己的能力时,属于正常人的那部分情绪就会被消磨掉一部分。他的兄长、父亲和他一模一样。到了最后,他们都会一点一点地变成冷血无情的怪物。

    池筝大概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但她知道的时间太晚了,没能阻止她将她第一个孩子拉回正常的人生轨道来。基地里的教育,尤其是优等基因者的教育,崇尚一种绝对的理性化,或者说是无人性化更为恰当。人们不应该有多余的情绪,否则他们的判断能力会受到影响。高高在上的神不应当存有人类的情绪。

    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拼命从小儿子的人生里夺来九年,试图在他也走向那条不归路前,在他心里构建一个她认为正确的道德框架。

    “你要做一个好人。”她总是郑重其事地说。

    “那我要怎么做呢?”

    “……”池筝有点发难地抓抓头发。

    最后她说:“学会去爱别人。”

    从基地里叛逃之后,闻缜做的第一件事是修建了一座透明的玻璃房。

    那是他的陈列柜,向所有人展示他漂亮的收藏品。

    但他终究没有像年幼时想过的那样,拿走所有物品中的能力。

    闻缜不清楚自己父亲的情感体系里还剩下多少属于人类的部分,也不知道池那里还剩下多少。但他很清楚,他自己手里已经所剩无几了。

    而他还没想明白怎么去爱一个人。

    ……

    七月末的夜晚,连海水都带着热腾腾的潮气。

    闻缜被叫出门的时候已经过了凌晨十二点。

    这是他正式从基地叛逃的半年之后,半年时间里他一直无所事事,漫无目的地搭建他的玻璃房,偶尔作为顾问去基地里走走过场。新上任的最高长官并不信任他,许多事都不想请他参与其中。

    但这天晚上,出了一件大事。

    “海边上死人了,死了好多人。”来叫他的慌张道,“好像是深夜里违法捕捞的渔民……顾问先生,您赶紧去现场看看吧,我们派去的人手好像也有点控制不住……”

    多半又是那些非人的生物出了问题。他想。对一个统治者来说,这些生物比人类难控制多了,毕竟它们难以与人类共情。

    闻缜套上顾问的外壳,不紧不慢地到了现场。他到的时候,死伤人数已经再次上升了好几个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