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钦载微笑看着荞儿,道:“你昨日的行径,是君子还是小人?”
荞儿神情愧疚地道:“是小人行径。”
李钦载又道:“如果再给你一次重来的机会,让时间回到你昨日下药放倒了太子殿下和武敏之,又一弹弓将武敏之的脑袋打了,回到那个时候,你会如何解决?”
荞儿想了想,咬牙道:“伤及太子殿下是孩儿未曾料到的,孩儿会马上去那家酒楼,把太子殿下救醒,然后当面赔礼,如果太子殿下要追究,孩儿愿领国法。”
李钦载眨眼:“武敏之呢?”
荞儿不假思索地道:“他活该,孩儿用在他身上的手段,不觉得有错。”
李钦载笑了:“不错,有情有义,恩怨分明,是条汉子。”
身后的李素节等人听着父子二人的对话,越听神情越恭敬,众人的站姿已然是躬身肃立,如聆大道。
李钦载说完后,李素节上前朝他长揖一礼:“先生教诲,弟子一字不漏深记于心,多谢先生。”
众弟子也一齐上前行礼。
李钦载笑了:“态度很端正,不过你们该不会天真的以为,行个礼,说一句受教,你们犯的错就一笔勾销了吧?”
“我今日辛辛苦苦跑到长安城,进了东宫给太子殿下赔罪,帮你们擦屁股,呵呵,先生我这辈子可不是受委屈的人呀……”
众人一凛,李素节苦着脸道:“弟子愿领罚,无论先生怎样责罚我们,弟子皆无怨言。”
李钦载想了想,道:“此事不是一顿鞭子便能交代过去的。明日开始,所有参与此事的人,全部给庄户干活去,捡柴,挖野菜,采蘑孤,修补庄户屋顶,给孤寡老人挑水,总之,庄子里的活儿你们全包了。”
“我每天都会检查,做足一个月,这个月你们就把自己当牲口吧,”说着李钦载指了指荞儿,道:“你也一样,这次没啥不公平的,必须一视同仁。”
…………
这次的处罚没挨鞭子,看似轻松,但第二天李素节等人就知道有多辛苦了,相比之下,他们倒宁愿挨一顿鞭子。
几个学生包了整个庄子的活儿,可以想象有多累。
天没亮就起床,然后给庄户挑水,捡柴,挖野菜,给地里除草……
晚上回来一个个累成了狗,躺在床榻上一动也不动。
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一个月,简直生无可恋。
几日后,甘井庄来了一位陌生人。
陌生人很年轻,大约比李钦载小两三岁,穿着华贵的丝绸长衫,身上的饰物琳琅满目,像个兜售金玉宝石的二道贩子,抢他一次够一个土匪窝躺平一年。
打扮另类又夸张,年轻人的模样却是不凡,剑眉星目,薄唇高鼻,放在武侠小说里,这人简直就是艺成下山,锄强扶弱,然后被反派boss追得跳悬崖的少侠,满满的主角光环附身。
唯一有点破坏形象的是,年轻人的额头上缠着一道布条,额头的一侧高高隆起,像极了内功深厚的武林高手。
年轻人进了庄,向路边的庄户问了路后,径自来到李家别院门外。
门外值守的部曲好奇看了他一眼,年轻人却打量着别院大门外的装饰摆设和高高的门楣。
良久,年轻人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也不在乎身上华贵的衣裳和饰物,突然就地一倒,整个人横趴在地上,大声哀嚎呻吟起来。
门口的李家部曲一愣,年轻人往地上倒下的刹那,部曲们动作划一地拔刀出鞘,神情警惕地执刀指着他。
“你们杀了我吧!我不活了啊——!”年轻人趴在地上撒泼打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