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城之后,君臣径自向太极宫行去。
为了迎接李勣凯旋,李治不仅出迎城外三十里,安排了雄壮的破阵舞,也在宫中备下盛宴,庆贺李勣归京。
各种欢迎仪式搞得太隆重,李勣又不便忤了李治的安排,只好苦笑着遵从。
宫中大开宴席,长安城中但凡四品以上官员皆在座,席间李治不停主动向李勣敬酒,又当着满朝文武,大赞李勣率军东征这两年的功劳,群臣也纷纷对李勣敬仰万分,排着队给李勣敬酒。
李勣年迈,不便饮酒,于是李钦载倒霉了。
群臣敬李勣的酒,全算到李钦载头上,李钦载来者不拒,酒到杯干,最后李勣安然无恙,坐在矮桌后与李治谈笑风生,酒宴才到一半,李钦载却已醉倒。
正与李治谈笑的李勣瞥了他一眼,摇头叹道:“这混账没个斤两,也敢出来帮老夫挡酒,真是不自量力。”
李治看着醉倒桌后的李钦载,笑道:“英公对景初太苛刻了,朕都不知多羡慕您,居然教出如此天纵之才,再看看朕那几个不争气的孩子……”
说着李治的脸便垮了下来,显然想到自己几个不争气的孩子,心情顿时不美丽了。
李勣见李治这般模样,不由捋须微笑道:“儿孙自有儿孙福,陛下何必多虑,未来如何,儿孙自有造化。”
李治两眼一亮,喃喃道:“‘儿孙自有儿孙福’……有道理,不愧是英公,出口成章,道尽世间真理。”
李勣迅速朝醉倒在地不省人事的李钦载瞥了一眼,确定他已没知觉,于是果断认领了这句话。
“老臣痴活一辈子,对世情终归有几分感悟,刚才那句话便是老臣妙手偶得,呵呵,不值一哂,不值一哂啊!”
…………
酒宴君臣尽欢,李勣和李钦载出宫时已是傍晚时分。
李勣没饮多少酒,稳稳当当地骑在马上,李钦载则不争气地被部曲们搀扶着上了马车。
回到久违两年的国公府,李勣站在门外,仰头看着国公府的门楣,不由感慨万千。
府门外,李思文夫妇和崔婕等孙媳已久候多时,天气冷得邪性,众人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但没人敢回屋,都毕恭毕敬站在门外。
见李勣和部曲们骑马赶至,李思文眼眶一热,没等李勣下马,便双膝跪拜下去。
“儿子拜见父亲大人,父亲大人为国征战,凯旋而归,这两年辛苦了。”李思文跪伏于地哽咽道。
身后的崔婕等孙媳也纷纷跪拜下去,国公府门口顿时跪倒一大片。
李勣含笑扶起李思文,打量了一番,笑道:“都起来吧,思文倒是比以往更稳重了几分,但这股子酸腐味道还是一点没变,多跟你儿子学学,看看那小混账,都活成小狐狸了,但若论担起家族大梁,你儿子比你强得多。”
李思文苦笑应是。
儿子比老子强,这个事实他早已接受。
不接受也没办法,老子确实不如儿子,还能怎么办呢?
目光一转,李勣看到了崔婕等几位孙媳,尤其是看到站在人群中的金达妍,李勣目光不由一凝,急忙上前几步。
“金神医,又见面了,住在寒舍一切都好吧?”李勣关切地问道。
金达妍不仅是李钦载的救命恩人,同时也是李勣的救命恩人,李勣跟她说话时不由自主带了几分尊敬的语气。
金达妍俏脸一红,急忙朝李勣跪拜下去:“爷爷折煞孙媳了,孙媳拜见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