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钦载皱眉:“这是什么狗屁理由,想学治理地方的经验,自己去下基层,找个刺史府或是县衙,随便当个小官小吏,学到的更多。跟着我能学到个啥。”
“乖乖给我滚回去,别逼我在最暴躁的时候扇你。”
李素节却仿佛铁了心,死活不肯走。
“如果刚才那个理由不够,弟子再说一个理由……”
“弟子虽非嫡出,但也是天家皇子。先生此去江南,难免惹人嫉恨,若遇到杀身之祸,弟子挡在先生前面,谅那些宵小也不敢公然对皇子动手,这个理由如何?”
李钦载两眼一亮,天家牌肉盾?这个……可以有。
“你早说呀,为什么不早说,早说……”李钦载念叨几句后,立马痛快地道:“好,我答应了。”
李素节一怔,张嘴欲言却不知该说什么。
这么草率就答应了?我还准备了一肚子说辞呢。
“回去准备,还有就是征求伱父皇同意,过几日咱们就启程了。”李钦载挥手,扭头咬牙切齿继续跟池塘里的鱼儿和蛤蟆较劲。
…………
三日后的清晨。
国公府内外聚满了人,上到李勣,下到普通的杂役丫鬟,全都聚在府门外,依依不舍地看着李钦载一步步走出门外。
李钦载面带微笑,与妻儿一一拥抱道别,又跟李思文夫妇以及李勣行礼。
众人送到门外,李勣缓缓走出来。
“钦载,此行江南,祸福难测,行事处世当万分小心,切不可冲动,遇险则避,遇难则退,你自身的周全更重要。”
李钦载长揖行礼道:“是,爷爷放心,孙儿不是那种迎难而上的性子,遇到危险肯定第一时间就跑了。”
李勣皱眉:“大概意思是没错,但不知为何,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老夫却忍不住想抽死你……”
李钦载哈哈一笑,再次深深地回望亲人妻儿,朝众人行礼后,转身骑上马。
李家部曲五百人,皆装备火器,整齐地跟在李钦载后面。
前行的部曲打出了辽东郡公的全副仪仗,领头的人手中一杆大旗,上面沾了斑斑血迹,看起来颇为陈旧,上面一个硕大的“李”字,在长安的晨风中飘扬。
这杆大旗正是当初高句丽时,乌骨城外一战的帅旗。
当时高举着它,刀架脖子上也不肯放手的,是那个憨厚魁梧的山东大汉郑三郎。
帅旗上至今还沾着郑三郎和许多袍泽将士的血,而这杆大旗一直被李钦载妥善收藏,旗帜上的血迹已干涸,变成了褐黑色,结成了硬块,但李钦载一直不肯换新旗。
在他心里,这面旗是信念,是忠贞,也是汇聚无数袍泽英灵的护身符。
它能让他内心安宁,勇往无惧。
沾满干涸血迹的旗帜,在长安城的街巷上穿行,引无数路人侧目。
虽然不知这面看起来脏兮兮的旗帜究竟经历了什么,但人们可以肯定,那一定是个荡气回肠的悲壮故事,让人仅只看一眼这面大旗,便不由自主从内心感到敬畏。
李钦载看着队伍前方那面熟悉的旗帜,心中顿觉豪气丛生。
今日,这面大旗重新启程,大旗之下,家国永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