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韩兑说这事没有谁比他更懂,但陈月香还是挡在了他前面,面带笑容地接待了王老太。
“大娘,您来了。里面坐,我给您倒茶。”
王老太往院门口一站,双手叉腰,拖长声音,阴阳怪气地说道:“我就不进去坐了,我今儿个就是来求你们两个一件事,站在门口说就行。”
韩大华赶紧好声答道:“娘,您有啥事直接说,啥求不求的,您这不是折我俩的寿吗?”
王老太突然就爆发了,指着韩大华的鼻子就开骂:“我折你的寿了?我被你气得能少活十年。我那苦命的闺女去了,让我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留下我可怜的外孙子和外孙女,本指望着你能好好对待这几个苦命的孩子,哪想到你这么狠心,刚子二十好几了还不给娶媳妇。好容易有人说了门亲事,你还百般阻挠。你是想让我苦命的闺女不得安生!”
王老太一边拍着大腿打着节拍,一边扯开嗓子哭嚎。
韩大华吵又不好吵,说道理对方不听。他急得额上直冒冷汗,只得把求救的目光投向陈月香,陈月香刚要开口,王老太便语带讥讽:“哟,我的大侄女,我当初想着亲上作亲,以为你会看在咱两家是亲戚的面子上,多多照看刚子梅子他们,我哪里想到你会这样?早知如此,我还不如找个外人给他们当后娘。”
陈月香一掐自己大腿,眼泪说来就来,嚎得比王老太还大声:“大娘,你这话是剜我的心呐。我嫁进韩家20年,我敢拍着胸脯说,我没虐待过大姐留下的四个孩子,无论是吃的穿的,我都一视同仁,上学读书也是,只要想念书,我砸锅卖铁也愿意供他们。我这个后娘当得无心无愧,将来到了地下,我见着月玲姐,也是面无愧色。您再是长辈,也不能这么随便冤枉我啊。”
两人对比着哭嚎,嗓门一个比一个大,把场子都炒热了。
韩兑一看,他妈都哭上了,该自己出场了。
他临出门前还嘱咐韩梅:“姐,你就在屋里呆着,不用出门,我去去就来。”
他是个讲礼貌的好孩子,还是挺讲究先礼后兵的。他上前去扶王老太:“大姥姥,外面冷,来,我扶您进屋里坐。”
王老太眼睛都不带看韩兑的,用力甩开他,毫不客气地指着韩兑就质问道:“小锐,我问你,你大哥是怎么着你了?是把你往井里推还是把你往死里打了?你好狠的心,竟然伙同外人整你哥,你本事真大呀。原来读书人竟是这样吗?怪不得人说,知识越多越反动,念书念得一肚子坏水。”
陈月香气极败坏地说道:“大娘,你这样说小锐我可不依。”
王老太逼近一步:“你不依还能咋地?”
韩兑拉住他妈,对她使了个眼色,意思这个老太太他来对付。
陈月香也知道这个老太太名义上是她大伯娘,真要对骂厮打起来,吃亏的还是她。她只能先让儿子上前试试,毕竟他连他奶都怼得哑口无言,这个应该也可以。
韩兑面对王老太的咄咄逼人的气势,不急不躁,也没被她的节奏带着跑。
他用自己惯有的节奏,跟老太太讲道理:“姥姥,你这句话说得不对。我家九代贫农,我姥姥家三代贫农,我是真正的无产阶级读书人,知识越多越反动,说得可不是我这样的。您对政策理解得不够深呐,建议以后多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