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脑海中却又出现去年冬天的场景。几乎密封的房内,软塌上无力卧倒的周行雨,他咳得太用力,以至于眼泪打湿脸颊,春时爱笑的人儿,此刻像只断了颈的天鹅,虚弱地就要死掉。
好几次,楚照安以为他不会再醒来。
不能杀了,不能杀了,至少现在不能。
周行雨需要丁铮,楚照安需要周行雨,这是个圆圈,从哪走都一样。
*
周府紧锣密鼓筹备起婚礼,自周行雨回府后,萍儿真是寸步不敢离,生怕一眨眼这小少爷有不知哪儿去了。
周行雨嫌她烦,思考片刻便去偏院找丁铮,自丁铮从侯府回来已过小半月,竟是一次也没主动来探望周行雨,这周小少爷还等着那村夫来与自己赔罪呢!
罢了,山不就我我就山嘛!
偏院没怎么打理,福玔忙着筹备婚礼,更是没给丁铮安排仆婢,好在丁铮自己过惯了,靠着菜园那些东西倒也没把自己饿死。
周行雨见到丁铮那刻本还打算端着,谁知往日高大壮硕的村夫,竟瘦得双颊都凹陷进去,颧骨突出,面色土黄,这哪是丁铮?倒真不如路边那些乞儿了!
“你怎么成这样儿了呀?”周行雨与那呆愣看他的人对视,没忍住先红了眼眶,声音里带着哭腔,软地不行,“周府又不是不给你饭,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幅倒霉样了……”
丁铮还没从见到周行雨的震惊里恢复,就被那小鹿眼里的朦胧水光晃慌了心脏。他本以为周行雨再不会想见他了。
“我没事。”丁铮从萍儿那处接过手帕,小心翼翼弯腰替人擦着金豆子,喑哑着声音哄他,“别哭了,眼睛疼了怎么办?”
周行雨看不得丁铮那狼狈样,吸着鼻子拉着人就要去找老三,一边拉还一边数落,一会儿骂丁铮傻,一会儿说丁铮倔,不知道自己那副样子多招人疼。
“我以为你知道我是谁以后,不会再想见我了。”丁铮看着小团子牵他的小手,大脑一片恍惚。
周行雨转头瞥他一眼,“我当然知道你是谁,丁铮这个名字我早就知道。”
“按我爹的意思,反正是得成婚的。”
“和你相处挺舒服的,我也不想再牵连其他人,如果你没意见的话……”
丁铮睁大眼睛,心猛地提起,他眼见小团子露出的耳朵尖缓缓染上绯色,他懂得小团子的未尽之语。
周行雨听见身后传来破碎的吐息,带着久逢甘霖般的颤抖,丁铮将他的手握紧了,他甚至能感觉到疼。
“我以为求也求不来的……”
“求也求不来的……”
大抵是有了生活盼头,丁铮猛吞五碗馄饨的样子着实惊了老三,他可没想到这周家赘婿如此能吃!这意味着他以后做的吃食有人捧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