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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做好了孤独一生的准备,有天,朝行雨会离开,也许与一位优秀的女性组成家庭,这些他统统接受。

    他只希望他的乖宝所走的,永远是最明亮最坦荡的路。

    可结果呢?

    如果朝行雨选择的,是另一个年长偏激的男人;如果他认定的,是唯一那条最崎岖坎坷的路,那么陪在他身边的,与他携手前行的,为什么不可以是自己呢?

    他已经守了他十九年,要献出余生也是甘之如饴。

    “小舅舅……”朝行雨尝试挣动手腕,现在的傅柏生太不一样,让他本能觉得心悸,好像有什么东西就要破土而出,再不受控,“小舅舅……”

    心中翻起的不安让他本能地呼唤着傅柏生,他最信任的人,尽管带来不安的正是他口中的“小舅舅”。

    傅柏生倾身向他靠近,橡木的沉香将他包围。朝行雨心猛地吊起,大脑空白一片,没有思考,只慌乱闭起眼睛。

    预想中的亲吻没有落下。

    傅柏生额头抵在他肩上,凌乱的头发在他耳边轻蹭,从来都宽阔挺直的背脊驼下,好像正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一寸寸压垮。

    “抱歉……”他说,“对不起……”

    傅柏生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声音疲惫而悲伤,像是滴水,每一个字都如一颗落地的水珠。

    朝行雨眨眨眼,伸手环住身前的男人,他是他这一世前面所有的人生的支柱,他从没想过这只支柱也会脆弱。

    “没关系的。”他手心来回抚过傅柏生背部,就像小时候坐在傅柏生膝上,傅柏生安慰他一样,“我原谅你了,我都原谅你……”

    *

    深夜,城市里飘起细雪,朝行雨接过傅先生递来的伞,睫毛落了几片雪花。

    “小舅舅,你跟我一起去医院吧,可以处理伤口。”

    傅柏生摇头,只弯腰替他打开车门,“这点伤,我回酒店再处理。”

    管叔还要说些什么,却在对上傅柏生眼神那刻闭上了嘴。

    朝行雨隔着车窗与他对望,傅柏生没有打伞,灯光下,落在他肩上的雪花迅速融化,单薄的衬衫被打湿,有些可怜。

    “我……”朝行雨按下窗户,有些着急,“我寒假会回家的,到时候,带着秦胥……”

    “不必了。”散乱的头发挡住傅柏生眼睛,朝行雨看不清,只听见他的声音,很轻很轻,“你回来就好,其他的,小舅舅都不会再问了。”

    傅柏生的身影渐远,直到彻底看不见了,朝行雨才转过头,他坐在温暖的车内,却并不感到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