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阎家已经是傍晚过后,山谷的月亮藏在漫天橘色的霞里,像只年久不再明亮的灯泡,在不算黑夜的黄昏里高挂。
院门敞开着,是阎是之在等他。
朝行雨不甚熟悉地关上门,穿过小院跨进灵堂,烛火微微,在一片黑白里闪动。原本的空棺材已经不见,这座灵堂却还要设上整整一个月。
“阎大哥,阎二下葬的日子是今天吗……”
朝行雨来到堂后,阎是之坐在饭桌旁,在昏暗的烛光下一动不动,苍白的脸上表情空白,一瞬间,朝行雨几乎以为面前的不是活人,而是尸体。
“阎大哥?”
阎是之反应过来,僵硬的身体动了动,回答:“嗯……是今天。”
朝行雨把头顶的白炽灯按开,后堂瞬间被照亮,桌上的碗筷已经摆好,盘里的菜已经没有再冒热气。
“这么重要的事,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呢?”朝行雨皱眉,把阎是之推到桌前。
“抱歉,是我忘记了。”
朝行雨还想再问,阎是之把饭舀好,成功堵住了他的嘴。
没有了电视机的声音,两人的餐桌变得格外冷清,只有碗筷偶尔清脆的碰撞。朝行雨想要找些话说,可今天的阎是之却心不在焉,连筷子没夹到菜也没发现。
“啊啊啊!出事了--”
谁的喊声从野外传进屋内,慌怕地嘶哑颤抖。
“李扬妈,李扬他--李扬死了--”
“啪”。
朝行雨端在手里是碗掉在地上,碎了。
李扬,是午后帮蒋锋搬行李的那个年轻男人。
【小雨,这可能是条很重要的线索。】系统说。
“阎大哥,外边……”朝行雨站起来,要往外走。
手腕被攥住。
阎是之掌心湿凉,他弯腰,另一只手去拾那些碎瓷片。
“别去,别看。”
朝行雨睁大眼,靠直觉脱口而出:“你早就知道了?”
阎是之沉默,继续拾捡那些碎片,攥着朝行雨手腕的力道却没有放松。
外头的喊声还在继续,夹杂着女人凄厉的哭声,从远到近,又重新慢慢远去。
朝行雨用力挣脱。阎是之力气很大,他不得不转动手腕,让那一圈皮肤被粗糙的指腹磨地通红。
朝行雨下意识地呢喃:“痛……”
阎是之像是突然被按下了某个看不见的开关,手瞬间松了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