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轻人也叫林蒲生。
而距离林蒲生死去,也过了三年。
林蒲生神思恍惚了一下,看到憔悴的母亲和沉默的弟弟。植物状态是一种可怕的病,躺在病床上烧钱,不知道何时会醒,没有尽头,所以绝望。
他们本来是小康家庭,林蒲生在病床上躺了三年,花光了所有积蓄,之后卖了房子和车,花光人情借了所有能借的钱,所以亲戚才在林蒲生的病床前要钱。
但林家父母并不准备放弃,如果林蒲生还不醒,他们可以卖血卖肾,直到死亡来临,也不会放弃这个孩子。
林蒲生醒来之后,又在医院住了几天,检查结果一切正常,他可以出院了。他生涩地叫着父母和弟弟,没人对此感到怀疑,毕竟他在床上躺了三年。
母亲拿来了他以前穿的衣服,林蒲生抬起手,在弟弟的帮助下穿上衣服,他身上没有任何臭味和汗,母亲和弟弟定时给他擦洗身体,从未中断。
“腿。”弟弟低声说。
林蒲生朝他伸出手,示意自己来。
弟弟看了他一会,把裤子给他,林蒲生弯下腰,艰难地自己穿上了。
他抬起头的时候,看到弟弟抿着嘴笑了。
弟弟名叫林蒲安,今年高二,在那个林蒲生的记忆中,弟弟性格内向,但兄弟俩关系还不错。
母亲拎着大包小包,说:“走吧,找好车了。”
他们坐上了一辆大巴车,然后在摇摇晃晃中来到了一处偏僻的城乡结合部,住在一个低矮简陋的平房里。
父亲还在上班,晚上才回来。
林蒲生看着眼前的房屋,堪称家徒四壁,门后是条臭水沟。母亲看他神色,说:“咱们暂时住在这里,不过很快就会搬出去的。”
她脸上确实带着轻松的笑意,只要林蒲生醒来了,说明这个噩梦已经到头了。
不过当母亲的,她也不想让孩子看到家里的困境。
家里只有三个房间,他和林蒲安一个屋。屋里放了张床,再加书桌,就放不下其他东西了。
林蒲安把他的东西翻出来,林蒲生看到了自己的书和证件。
“我是高中老师?”林蒲生对这些记忆感到模糊。
林蒲安点了点头,又问:“明天我带你去学校看看?”
林蒲生点头。
第二天,他们看到了堵在门口的亲戚。
母亲正在周旋,看见林蒲生,使眼色让他进屋去,那些亲戚却围上来,打量着削瘦苍白的林蒲生。
“既然大侄子都醒了,也该还钱了吧。”
“我当时可是把修房子的钱借给你们了。”
“不还钱,我们就在你家住下了。”
家里确实一分钱都拿不出来,这些亲戚,愿意在危难关头借钱已经很够意思了,各家有各家的难处,时间久了,亲情消磨,就只是债主。
有一个人推了母亲一下,母亲往后倒去,却没有落地,而是被林蒲生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