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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沈宁没有颓废,反而精神奕奕地看向说话的画家:“那赵先生,如果有一天你死了,你希望自己的画能借这个机会卖出更高价么?”

    陈苍南嘴角一扯,好家伙,你也是一点都不怕生,直接问人死后。

    当然了,这两人一个敢问,一个就敢答:

    “当然了,我死了总要有人照顾我老婆孩子,孩子就算了,我希望我在他很大了以后才死,那时候,要是我老婆老娘还在,剩下的画能多卖几个钱,让她们生活再好点当然是好的。”

    “哪怕留下的人会因此受伤?”

    男人摆摆手:“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最多伤心两天就过去了。伤心但有好日子,总比伤心,但还没好日子好吧。”

    “再说我老婆可坚强了,她可太知道我做这一切就是为了她跟孩子过的好了......”

    “坚强......”

    沈宁怔怔地重复男人的话,仿佛陷入了沉重的思考。母亲的经纪人面孔再一次在眼前呈现,只是那张曾经让他深恶痛绝的市侩面孔,不知不觉中已经看不清楚。蒙蒙一片白雾披在他脸上,连带着他对他的恨意都模糊不清。

    他曾经恨这些人的残忍和绝情,恨他们在母亲死后就肆意消费她的死亡,恨他们虚伪的关心。

    但这其实根本无关感情,这就是单纯的生意。

    是他擅自将自己的情感投射到他们身上,是他误将少年人热烈的理想冠在他们头上,妄图让他们变成和自己一样的理想主义者。

    他在父母打造的温房里待了太久,以至于都忘记了世界的本质燷粉。世界只不过是给了他一下打击,就让他受挫至今,真是……

    男人还在传授他的人生哲学:“而且我跟你说,你千万别和你的经纪人或者画廊代理人讲感情,你们就是普通的同事,同事你懂么?哦,你还不懂......”

    男生忽而笑了一下,两个闲谈的男人看向他。

    沈宁抬着脸,眼睛亮晶晶地说:“赵先生,陈先生,我也想当画家,当有名的画家,当能卖的出钱的画家。”

    姓赵的男人一拍手:“好,有志气。”

    陈苍南:“完了,完了,又一个少年失去了梦想。”

    话虽如此,他看着倒挺开心的样子。

    沈宁开始陷入幻想:“首先,我要一举成名——”

    “对,少年天才,把李昌雅的名头压过去。”

    “然后扬名海外,震惊中外——”

    “古今中外第一油画天才,拳打阿尔布雷特,脚踩韦切利奥!”

    “先挣个一个亿……”

    “一个亿是不是有点多……”

    “然后把钱狠狠地甩在谢寅脸上,告诉他别想用钱侮辱人。”

    “一个亿整个甩么?甩我吧。”

    “最后再开个展,死的时候把钱一起埋进土里。”

    男人连连鼓掌:“完美人生。”

    李昌雅在几米开外的地方忍不住开口:“我说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