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睡的那一侧很平整,而殷未睡的那半边,简直像猪拱过一样,光滑的绸面被褥揉卷成团。
沈琢先是抓住被子两角,张开双臂用力抖开,再对折几次,乱糟糟的被子立刻变成有棱有角的豆腐块。
把被子块放在自己睡的那一侧,沈琢开始抚平床单。他手掌宽大却不粗厚,手指修长,动作很慢很柔,莹白的手指抚过丝滑的床单,看起来像是在弹奏古典钢琴。
对,他失明以前是会弹钢琴的。
这样的手,这样温柔的动作,如果抚摸在自己身上,会是什么感觉?
殷未一拍自己脑袋,怎么看人铺床都能看这么久,还净想些有的没的。
婚姻协议里说好的,不走心也不走肾,一张床上盖着被子纯睡觉。
再者说,意/淫一个可怜的瞎子也实在不地道。
你洗好了是吗?沈琢听见他的声音,侧头望过来,上学之前,把早饭吃了好不好?
他整理床铺前,已经把早饭做好了,正如婚后的每一天。
殷未迟疑。
在这个世界里,他的人设是花心草包小少爷,虽然只有二十二岁还是大学在读,但浪得飞起,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六点自然醒已经很不对劲了,在家吃早饭,更是完全脱离人设。
何况,联姻丈夫的语气会不会太妈了?管吃管睡,就差给自己唱摇篮曲了。
殷未从楼上往下望,看见一楼饭厅里摆放整齐的早餐,面包煎蛋都是微焦的金黄色,火候恰到好处,玻璃杯里的牛奶还冒着热气。
很好吃的样子。
但工作就是工作。
虽然良心上不太过得去,但出于敬业考虑,殷未还是决定维持人设。
就这玩意?还以为你能做出什么花来,喂猪呢!自己吃吧!冷讽了一句,拿上跑车钥匙把门一摔,上什么学,出去鬼混。
人走之后,沈琢呆立了一段时间,摸索着下楼来到饭桌前,端起尚温的牛奶浅啜一口。
雾蒙蒙的眸子浮现出一抹失望:第一个结婚纪念日,他果然不记得。下一年,我应该也不记得了吧?
我,还能等到下一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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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哥,够哥们!结婚纪念日还跑出来陪哥们喝酒。陆壬家搂住殷未脖子,醉醺醺地在他耳边打了个酒嗝。
殷未差点给他个过肩摔。
把人从自己身上摘下来,殷未坐在吧台边,看陆壬家那小子在舞池里摇头晃脑,甩动染成五颜六色的头发,在彩色灯球照耀下活像一只花孔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