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是这个。”傅铮睁大了眼睛,看着头顶明黄色的帷帐:“我梦到他了,他被关在了长明宫里,手腕和脚腕都被手链缠住了,伤口被磨得血淋淋的,他的脖子上也是链子,就这么被困在了那里,我看到他的时候,他就坐在床上,他说,他说他恨我,问我什么时候下地狱。”
“那你什么时候下去呢?”谢以恒半蹲下身子问道。
“我不想去,我知道他在骗我,他在摄政王府,他不在地狱。”傅铮闭上眼睛转过头去,低声道:“他肯定不在地狱里。”
傅铮病了的这几天,对于谢朝而言,时间难得宝贵,他在333的陪同之下寻遍了当年的宗族子弟,但是可惜的是,就算找到了,这么长时间,也早就磨去了他们身上的那股锐气。
他们流连于市井,像普通百姓那般生活,问什么,什么都不知道,这样的人,已经无法再去做皇帝了。
“流放的那边,我已经让人去找了,估计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有消息。”333说道。
“我知道。”谢朝骑在马上,原主的骑射很高,曾经因此得到过老皇帝的赞赏,但他十三岁那年,和傅铮一起住在东宫,没有人去看他,只有长公主殿下时常去东宫陪伴,带了很多新奇的玩具,后来他去长公主的马场时,他的马匹被人做了手脚,路上惊了,害得他从高高的马背上跌落下来,登时便摔得吐血,晕死过去,太医都说可能没救了,最后傅铮跪在地上求太医救他,日日夜夜都陪在床前守着,直到谢以行醒了过来。
谢朝明白谢以行为何曾经那样深爱和信任傅铮,但也明白谢以行最后的不甘和绝望。
“当初谢以行摔马,这件事情,你知道吗?”谢朝骑着马走到333的身边,他问道:“你知道是谁做的手脚吗?”
“知道。”333看了眼远处的几匹马,他道:“当年谢以行出了事,老皇帝彻查,后来就停了,因为查到了他宝贝儿子的头上。”
“谢以恒?”谢朝顿时反应了过来。
“是。”333应了一声,他道:“谢以恒做的手脚,惊了谢以行的马,那次差点送了谢以行的命,即使后来救了回来,也是凶险万分,但即便如此,老皇帝还是将此事瞒了下来,至于谢以行的母族……他的母族,其实尤为忠心,即便谢以行到了这个地步,他的外祖父是想要调查的,但老皇帝一声令下,不允许他们调查,便也罢了,这就是愚忠了。”
“衡阳长公主也不知道?”谢朝问道。
“她到底只是公主,并非皇子,老皇帝会宠爱她,却不会给她过多的权利,这一点是所有王公大臣都知道的事情,所以即便她要查,也权利不足,无从查起。”说到这里,333稍稍一顿,旋即笑了一声:“以当时衡阳的性子,若是知晓谢以行惊马这件事情是谢以恒做的,只怕谢以恒小命都保不住了。”
“……这的确是。”从原主残留的记忆里,谢朝看到最多的,除了傅铮,便是这衡阳长公主了。
“只是可惜了,直到最后,他们姐弟都没能见上最后一面。”333低声叹了口气:“衡阳在临死前,其实也摆了傅铮一道。”
“嗯?什么意思?”谢朝闻言,微微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