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颗人的后槽牙,郁臻拿起看了看,放进一边的金属托盘。
淋浴室还维持着有人使用时的样子,蒙了灰的镜面上有几根手指印,像是那个怪物的,洗手池边放着肥皂、杯子牙刷和洁牙粉。
拉开浴帘,高处挂着淋浴喷头,地上有一处排水口,架子上挂着两张毛巾。
逛完三分之一密室,郁臻来到书房区域,这边可比实验室有趣多了。
他先瞩目于贴了满墙壁的手稿——多是一些人鱼的骨骼和筋脉解剖图,它们的肋骨下方的鳃、关节处的鱼鳍、优雅健硕的长尾……还有几张详细地绘制了人鱼的腹腔结构,它的宫腔、精巢、卵巢和其他内脏,还有复杂精密的泄殖腔。
手稿主人的素描功底不凡,每张图的线条精准、阴影层次分明,写实精微而详略得当,充满艺术性。
郁臻从书架上抽了几本厚书,翻开瞄了瞄,都是专业的医学工具书,他看不懂。
溜达够了,他坐到书桌后方的皮椅里,不在意那一椅背的灰尘。
这张桌子占些体积,大约有六个抽屉,其中最右侧一个是上锁的。郁臻先打开了其余五个没有锁的抽屉,放的是些墨水、纸张、尺子、印章等文具。
他东翻翻、西找找,愣是没找到一件有价值的东西。
待到看无可看,他不得不把目光投向上锁的那一栏抽屉,锁孔的尺寸使他灵光一闪——掏出了艾琳的钥匙。
郁臻把钥匙捅进去试着拧了一下,可惜还是不对,转不动。
他把玩着这柄小小的银钥匙,脑袋里冒出一个想法:这应当是从外面打开这间密室的钥匙。
是了,艾琳得有钥匙,才进得来这里。
她是密室的主人?还是她与密室主人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
但墙壁上的画稿和书都没留下署名,无法确定到底是谁曾经在此生活过。
郁臻靠在桌面,支着下巴沉思,没注意到指尖的灰尘涂抹到了脸侧。
——使用这间密室的人,是一个医学从业者,其痴迷于人鱼的生理构造研究,或许就是书里记载的,致力于改造帝国男性基因的那群疯狂科学家;她不惜把自己关在这么一个不见天日的地方,像坐牢般夜以继日地潜心钻研。
吃饭只要人送到门口,连进出的主动权也一并交出去,不见任何人,不受外界打扰,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
——她有没有可能是受人胁迫被关进来的?郁臻认为,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因为密室内没有安装任何监控设备,亦没有设置防止逃跑、自杀的防范措施;大概率她是出于自愿留在这里。
反过来讲,既然这间密室极其功能化,它是为使用者量身打造的,一定得满足使用者的全部需求;表面看在此处生活工作无忧,可安全性呢?
换位思考,如果让他来为自己设计修造这么一间用于闭关作业的密室,他是否放心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全部交付到旁人手中?毕竟一旦负责开门和送饭的人发生意外,密室里的人就必死无疑了。
答案是他不放心,任何人都不会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