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臻想,他就没做过这么憋屈的梦。
他脸的花得像只钻过烟囱的猫,白皙的皮肤沾满不均匀的灰尘印子;深邃的眼窝里一对黑亮的眸子浸着水光,眼尾晕了薄红。乍一看是生气,细看好像又很委屈。
杜彧眼皮一跳,拍拍他的胳膊,关心道:“你怎么了?”
郁臻:“……手疼,到处都疼。”
“哦。”杜彧说,“那出去以后给你找个医生。”
郁臻:“用不着!”
“嘘,又来了。”杜彧这回没碰他,只叫他别说话,仔细听。
“无聊。”郁臻丢下两个字,去找怪物。
他才将迈出一步,额前的光源正当对准了不远处怪物的脸,它在发出一种低弱怪异的喘息声。
“是它发出来的。”他快步走过去。
郁臻只看一眼,就知道它快死了。他站定不动,后来的杜彧超过他的位置,走到怪物身前,但他们都仅仅是站着。
它喘得像坏掉的风箱,但极虚弱,狰狞扭曲的面容在濒死前异常可怖,被捆住的身体在地面抽搐扭动,它瘦到畸形的身体痉挛时好比一条寄生虫。
郁臻试探着伸出手,可是在碰到它之前又缩了回来;他下意识地掐住杜彧的胳膊,指甲陷进对方衣服和肉里,抓挠道:“我真的不行……”
他不敢去碰它,那实在太怪异了。
杜彧被他掐着,好似不觉得痛,只说:“救不了,太迟了。”
郁臻仰头,望着杜彧的侧脸;那张脸神情淡淡的,和初见时一样,无悲无喜。
这方面来说,他们很像,不是那么的容易产生强烈的情感波动。
他们静静地凝视它,直到它停止呼吸,看它的身体从剧烈抽动变为静止。一切发生在短短三分钟内。
郁臻松了手指,杜彧的袖子被他挠出几条内陷的褶皱,估计下面皮抓破了。
两人默契地没有视线交汇,也没人说话。它出生时是Adonis,死时只是个没有名字的怪物;这座皇宫的地下,不知存在过多少这样的怪物。
最后,杜彧说道:“走吧。”
***
他们变成一开始下来时的状态,彼此沉默着不说话,走过寂静幽长的暗道。
这条单一的排水道长的仿佛没有终点,走了几百米,既没有岔口,也没有任何高低走势的变化。
唯一的改变是,空气中飘来了若有似无的血腥味,起初郁臻以为是自己鼻子失灵了,但每往前走十米,那种气味就更浓郁一些,甚至带着新鲜的热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