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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臻愤愤不平, 但他不知自己究竟是为杜彧难过, 还是为美丽的幻想破碎而难过。

    “你令我感到失望。”郁臻说,不是指责, 单单是陈述事实。

    杜玟不计较他的僭越, 她今早似乎不忙,有充足的空闲时间和他促膝长谈。

    她说:“我从小就清楚我想要什么,我所做的事,都是为了某一天我遇见我不想要的未来时,能理直气壮地说不, 我不接受。可有些事情并非我能做主, 比如我命中注定有个弟弟。”

    “阿彧很好, 有这样的弟弟, 是我的幸运;他不挥霍不惹是生非,不拉帮结派和纨绔子弟厮混,性格冷僻固执了些,但总体而言我是爱他的,我愿意为他承认错误,改变我的部分性格;只不过我仍然希望,如果是由哥哥姐姐来决定是否要弟弟妹妹就好了,那我会更心甘情愿地爱他。”

    “你对我的误解,可能是先入为主判断了我的为人。”杜玟理了理耳边的长发,手指细白莹洁,“我知道男人喜欢什么样的女人,我也知道我怎么打扮和如何举手投足,能让你们放松警惕,在今天之前,你是挺喜欢我的,对不对?”

    她笑起来,傲慢又美丽。

    “我结婚,是因为我的个人形象对于企业来说极为重要,没有家庭意味着不稳定,我想避免人们过度关注我的私生活,最好的办法就是结婚了。就我自身而言,我不需要丈夫。”她将那枚把玩了很久的订婚戒指扔进一杯白水里,闪亮的钻石沉底,“其实我的未婚夫也不需要妻子,就算我弄丢了他送我的戒指,他也不会生气。”

    “因为我对他有价值,所以我们有另一套相处之道,我们是夫妻,也将是最合拍的伙伴;人与人建立关系是为了什么呢?我不是没有感情,我只是不避讳感情中的其他成分。你所说的爱,我不理解,因为对我来说,无论亲人的爱还是恋人的爱,如果那份爱是纯粹无杂质的,容不得一丝利己和私心,那这样的感情真的值得信任吗?”

    郁臻:“我搞不懂你们这类人的想法。”

    他一口气喝完果汁,从果篮里拿了一颗苹果,说了句“我上楼了”,便离开餐厅。

    杜玟则动了动眼皮,自嘲般地一笑,低头继续看她没有翻完的杂志。

    ***

    郁臻回到杜彧的卧室,有人在替他更换新的床单和被褥,浴室里换下的衣服也被收走清洗去了。

    他不太习惯让别人为他做这些事,但那人丝毫没有要和他的交谈的意思,重新铺好床后,朝他点了点头,抱着换下的床单被套走了出去,带上房门。

    房间的双层窗帘被拉开,阳光洒落在洁白的病床上,郁臻走到窗边,啃着苹果眺望远处的山林,脑子里盘旋的却是杜玟的一番话。

    很快他就放弃了,这世界上确实有太多的事物和人是他不能理解的,强行思考徒增烦恼。

    吃完苹果,他去洗了手,擦掉水珠,来到杜彧的床头。

    “你还好意思说我……”

    郁臻绕开那些昂贵的医疗仪器,坐到床沿,对睡梦中的人道:“你说,这是不是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