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开玩笑。”艾莉卡的脸色一本正经,“这里每个出口都有持枪守卫把持,我若是敢踏出一步,会被直接击毙;所以就活动范围方面而言,你们可比我自由多了。”
郁臻半信半疑:“那你当我们的内应,作为答谢,我们可以想方设法把你藏起来带出去。”
“我不会一个人走的,再者你们没有单独外出的机会,要掩人耳目将我藏起来,是难点之一;其二,即便成功逃出去了,又要如何摆脱他们呢?单凭我们三人的力量,要对抗几百人的追击,然后走出沙漠,怎么想都不可能实现。”艾莉卡叹气道,“我和你们里应外合,最好的结果就是你们能成功逃走,因为只有你们两人的话,他们不会穷追不舍,可如果带上我和其他人,你们会被追杀到天涯海角。”
郁臻转而瞧着杜彧,像是不知该如何回应了。
杜彧问艾莉卡:“你说你不会一个人走,那是什么意思?”
“我母亲还在这儿。”艾莉卡说,“走呀,带你们去看看她。”
***
下层区的环境和地窖无异,阴冷干燥,艾莉卡带他们走进一条很深的路,长长的石梯仿佛直通向地底,看不见的尽头阴影遮盖,晕成一汪黑色浓雾。
台阶两侧的岩壁被人工凿刻出大小不一的石窟,浅浅的洞窟里铺着废旧棉絮和肮脏毛毯,空出的角落摆放着铁壶、钵盆、锅碗等生活用具;现在是白天,但凡还能走动的人,都被驱赶去了仓库晾晒整理囤积的物资,遗留在此的全是失去行动力的伤者病患。
他们如柔顺的羔羊,安静卧在自己的窝里,虚弱得似乎睁开眼皮也会耗尽周身力气。
杜彧的目光无意间碰上一双死海般眼睛,深沉幽邃,来自一位形如槁木的垂死老人;他与其对视了寸许时间,却不懂那股死气意味着什么。
艾莉卡停在一阶石梯上,她面对的石窟里躺着一名白发如霜的妇人;那张被皱纹爬满额头与眼角的脸庞,皲裂的嘴唇、黧黑的皮肤,已看不出丝毫美丽的轮廓,唯有缓慢抬起的眼皮下那对茶色眼珠还算清明。
“妈妈,我来看你啦。”
杜彧怔了一瞬,光看外表,他决计想不到这名老妇人会是鲜亮少女的母亲。
他对于自己母亲的记忆还很清晰,因为疏远的母子关系,他并未深刻体会过母爱的温暖;母亲更像一尊焕发着光辉的圣像,那份远观时出众夺目的美丽,永远烙印在他的脑海里。
“你有妈妈。”郁臻愤怒道。
艾莉卡反问:“你没有吗?”
郁臻:“我就是没有啊!”
“好吧,为你感到遗憾。”艾莉卡握住母亲的双手,“妈妈,你看,我抓到了两个新人。”
然而妇人置若罔闻,眼睛呆滞地凝视着虚空。
杜彧:“她怎么了?”
“不知道,这里又没有医生。”艾莉卡习以为常地抚摸母亲枯瘦的手背,“她生我时难产,虽然捡回一命,但再也无法生育了,于是的她丈夫把她丢到角落里自生自灭;她很坚强,靠自己活了下来,可惜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变成这副模样。她也许都不认识我,根本不知道我是她女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