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连杜彧也要承认,这件东西看起来,的确不属于当前世界, 能制作这等精细高纯度金属玻璃的工艺已经随科技和文明消亡了。它更像是来自20年前的社会, 那个人类还翱翔于太空、幻想着征服宇宙的时代。
他猝然想起初次见面那天, 郁臻带他去看的生化人残骸。
有没有可能……对方说的是真话呢?
艾莉卡捏起那枚她认为毫不起眼的纽扣, 将信将疑道:“就这?”
郁臻:“你可不要小看它,杀人威力超恐怖!”
艾莉卡:“姑且信你,那我们先去找个人实验毒性。”
说着,她在自己的床头拿下一只干净的杯子,将借给他们用以消毒的伏特加倒入了半杯,然后举着纽扣问郁臻:“这怎么打开?”
郁臻小心翼翼地接过纽扣,食指在它一面顶端的棱角摩挲了三下;纽扣本身的变化凭肉眼难以觉察,但将它放在杯口上方抖了抖,便有细如盐的白色粉末簌簌落进了酒液。
也许是一闪而过的错觉,杜彧仿若在酒中看见了五彩流溢的碎光。
艾莉卡去她的更衣室换了一条果绿色的长裙,她的裙子总是新靓艳丽,保存良好,和她的洋娃娃的来处一样是未解之谜。
为显郑重,她还戴上一双白手套,像位公主似的牵着裙摆,端起酒杯。说道:“走吧,去谋杀我血统上的父亲。”
***
两人跟在艾莉卡的后边,看得见她头顶的发旋。
郁臻指着她的背影,无声地对杜彧做口型:“女、魔、头……”
杜彧还未回应,艾莉卡先道:“我听得见哦。”
郁臻连忙噤声,心虚地低下头。
杜彧被逗笑,手放在他的后颈,捏了捏。
来到顶层豪华房间的门外,艾莉卡按响了门铃,紧接着铁门自动弹开门锁,翕开一条缝。
她回头对他们说:“嘘……不要说话,在门口等我。”
一抹鲜绿的裙角飘入门里,被白手套包裹的细手指将门带拢。
郁臻背靠着墙,焦灼难安,加上腹部伤口烧痛,开始啃起了手指。
杜彧有个怪癖,他不能看见别人啃手指,那使他浑身不适;所以他即时制止了郁臻的举动,主动说话转移对方的注意力:“你还在担心你妹妹?”
“也不算。”郁臻回答他,自然没空啃手了,“担心有什么用呢,我遇见的绝大部分事情,都不是我能掌控的。”
“嗯。”杜彧深有同感。他离开安居的峡谷,不远万里来到这片沙漠,好像冥冥中注定了只有他一人能抵达目的地。令人怅然的是,并没有什么人在等着他们拯救,即使他不来,郁臻和他的小妹妹、艾莉卡,依然能在这里以别的方式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