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嘉闻缓缓道:“从六合到扬州,你不坐车,身上也没有银钱,租不了马车,唯有步行。而就算是骑马,三五个小时抵达扬州也绝无可能。你好整以暇地在大明寺等候,除非是凫水过去,否则无论如何都解释不了。可回头想想,只花了数小时就游了百里之远,莫不是水中游鱼?”
杨舟轻忽然从背后抱住他腰,撒娇道:“哎呀,大敌当前,咱们就不要窝里斗了吧?”
张嘉闻挣了一下,无奈这小子力大无穷,不用法力根本挣脱不开,无奈道:“你啊,当真还是个小孩子。”
转瞬又觉得杨舟轻好歹也十六岁了,实在不能叫小,又听他道:“刚才在那里,我浑身不舒服,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尸油。”
“湿油?”杨舟轻没听懂,“难道油还有干的。”
“尸体熬成的油。”张嘉闻的声音极冷,冷到杨舟轻都打了个寒战,“暹罗人的邪术,传到了中华又兼收并蓄,所谓改良。听闻吸收了中医所长,熬尸油要根据不同的目的和功效,炼化不同的尸体。”
杨舟轻心念一转,“难不成杜小姐有特殊之处,导致周湘君一定要用她的尸体炼油?”
“这倒也未必,”转瞬之间二人便已停在旅店门口,张嘉闻稳住身形,微微扶住杨舟轻的肩膀,“他燃的是尸油,可他要练的也有可能是其他邪术。我来考考你,你方才除去那象头神,有没有看到别的东西?”
杨舟轻略一回想,不确定道:“我没有看仔细,但似乎是个小小的牌子……”
“不错,我对南洋邪术了解不深,恐怕还得查阅一些典籍。”张嘉闻此时不禁有些怀念起南京图书馆来,“扬州要查些古籍不难,可要查这等偏门的洋文,怕是不那么容易。”
杨舟轻一笑,“横竖你会腾云驾雾,飞回南京去查呗。”
话虽这么说,但都知道情势紧急,最好今晚就能有些眉目。
张嘉闻想了想,“那牌子上有类似尸油的气息,他又是个利欲熏心、不择手段的小人,综合这两点可以判断,他很有可能在祭祀某种邪神,让这个邪神帮助他达到某种目的。”
“以及,方才我还觉得有一点颇为古怪。”张嘉闻沉默了一小会才缓缓道,“我感觉方才有什么东西在盯着我们,似乎是个小的鬼魅,我想应和周湘君的计划有些关系。”
“小鬼?”杨舟轻觉得毛骨悚然,突然眼珠一转,“尽信书不如无书,今晚我带你出去见见世面。”
又晚了些,杨舟轻带着张嘉闻来到了扬州渡口,也就是古时的瓜洲渡。
扬州自古繁华,自从隋炀帝开大运河,又经明清数代漕运经营,更是富庶甲天下。虽然杨舟轻在书本中读到火车汽车兴起之后,西方的河运日暮西山,可在仍落后许多的民国,扬州依然是至今千里赖通波。
码头上聚集了不少南来北往的客商,不少皆不似华夏之人。杨舟轻定睛看了看,跑去对一黑黑瘦瘦小小的客商道:“Excuse me,are you from Thaila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