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行了个大礼,“多谢二位相救!”
杨舟轻端详她,虽然难免污垢,但衣衫齐整、情绪稳定,应该不曾遇到什么大的麻烦,“此事说来话长,如果不是湘君兄再三请托,恐怕我也不会来此。”
提及周湘君时,杜若皱了皱眉,很明显他们之间并非如周湘君所言是热恋中的情侣。
“现在你无大碍,我也可以放心地把你交给周兄啦。”说罢,杨舟轻便带路往前走,“我让我这条细犬先去给湘君兄报个信。”
“且慢。”杜若打断他,“不知他请你帮忙时,是如何说的?”
杨舟轻故作茫然,“他说你是他的女友,被家人安排冥婚,他特地过来营救你,想和你私奔。”
“胡说八道!”杜若脸气得通红,“我确实是不想结这个阴亲,这个没错,周湘君确实给我送过字条,说要救我出来,这也没错。可是我与他一共说的话不超过十句,恐怕还不如和你熟,所谓女友简直是无稽之谈!”
“是他帮你逃出来的?”张嘉闻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身上的嫁衣,“还是……你逃得是他?”
杜若愣住,抿唇点头,“我是自己逃出来的,既不想被家人找到,也是在躲他。”
“原本我与他关系确实不错,因为大家都是知识青年,又都加入了学校的时政社团,想着日后要一起开启民智、富国强兵,洗刷百年国耻。”杜若摇了摇头,“可后来有一日,我无意中发现了他竟然在打听我的生辰八字,偷走了我的随身物什,甚至悄悄跟踪我,我便起了疑心。我被家人接回来后,正好有仆人买菜看到有人打听我们,我给他看了画像,果然是他跟到了扬州。”
“此地不宜久留,这么大的动静,难免周湘君会留意到。”张嘉闻看了看天色,又转头看杨舟轻,“她是你的同窗,这事又是你惹出来的,既然行侠仗义,是否要善始善终?”
杨舟轻警觉看他,“你要我做什么?”
一辆马车从城郊驶回扬州城内,稳稳地停在一家不起眼旅店门口。上面下来两男一女,正是张嘉闻等三人,因为天色已晚,三人寒暄了几句便各自回房。
杜若回到房内,幽幽叹了口气,简单洗漱一二后,便躺回了床上,拉好帐子,当真躺下,只觉浑身上下无一不酸痛,闭上眼很快也便睡熟了。
晚风吹动窗帘,月光撒进房间,夏虫在低声吟唱,就连心事都安静了下来。
就在这一片静谧中,原本干净的地面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脚印,一步一步地踩得极稳,可却怎么看都找不到脚印的主人。
那脚印一步步向着床逼近,虽然没有风,床帐的穗子却微微晃了晃。
紧接着,原本拉好的帐帘竟然缓缓被拉了开来,露出躺在里面的人——美人侧卧着,因了暂脱险境,眉眼显得尤为松弛,一张小嘴微微张着,顿时便有了种不谙世事的天真烂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