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最后一个小鬼化成灰,周湘君双目简直要流出血来,大吼一声,从领口拽出一根绳子。那绳子的颜色也颇为古怪,红得有些发褐,还有些发黑,就像是干涸的血液一般。
绳子下,赫然便是一块佛牌。
房内已经承载不下这么大的动静,周湘君率先跃出室内,站在街上,张嘉闻捏紧了手中的剑柄,亦追了出去,与之对立。
路上并无人迹,四处弥漫着隐隐腥臭的烟雾,他只觉巨大的邪气扑面而来,让他多年修道养成的清灵之体感到极为不适。
果然,那佛牌上红光大盛,紧接着一道刺眼的光束从那佛牌上迸发而出,慢慢的,那红光聚拢到一起,汇聚成了虚幻的光影。
那光影身长百尺之巨,哪怕是扬州最高的高楼都无法与之比拟。人身象头,獠牙长鼻,正是先前周湘君供奉的象头神伽内什。
这伽内什一脚踩在地上,竟然将柏油马路硬生生砸出一个坑,看来它和先前的鬼童一样,没有实体,但却依旧有着可怕的力量。
杨舟轻已觉无大碍,便踱到窗边观战,只见那怪物虽巨,却不甚灵活,张嘉闻身形轻巧、腾挪自如。想不到他平日里总是坐在屋内不动,身手却极是了得,尤其是这一手剑法,可谓出神入化。
张嘉闻一边与那怪物周旋,一边思索这怪物的软肋,他脑中将印度那经典过了好几遍,终于让他想起来这湿婆和伽内什的一段公案,只见他双目一亮,随即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从那怪物的脚一路向上飞去,最后停留在那怪物的脖颈处。
杨舟轻扫了一眼,立刻猜到了张嘉闻的打算,恐怕他早已猜到这怪物的弱点便是在头颅和躯干连接之处。
果然,一道白光之后,那怪物的脖颈像是被丝线横切过去,那象头轰然而坠,躯干仍呆呆傻傻地站在原地,不断拿手中武器挥动着要杀人。
周湘君脸色大变,一瞬之间面如死灰,但随即不知想到了什么,面上又流露出极度自信的神色。
果然那“伽内什”手托着头,竟然将那头装了回去,虽然装反了,却丝毫不影响视物,随即左右四顾,大声吼叫,战力比起先前来,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张嘉闻心叫不好,面对这般厉害的怪物,恐怕只能引天雷了,可就算是神霄派,天雷也不是说引就引的。之前在杨柳村,如果不是他们所作所为过于丧心病狂触怒了天道,自己也无法那么顺利地引来天雷。可这个邪神来自南洋,没有实体,更不曾违背中原法条礼教,贸然引天雷,恐怕雷部诸神也不会给自己这个面子。
就在张嘉闻暗自盘算着御敌之策时,周湘君却已经注意到先前受伤的杨舟轻,想起张嘉闻平日里和他的行止,又是送他去学堂、又是陪他来扬州,其看重甚至宠溺可见一斑。
倘若能控制住或者杀掉杨舟轻,那个难缠的道士定然心神大乱,彼时自己也可以趁机将其杀死。周湘君这么想着,露出一个得意而又癫狂的冷笑。
杨舟轻却不知他的打算,目光定定地落在张嘉闻身上,生怕一个不小心,他被那个怪物踩成齑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