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舟轻笑笑,“佛陀还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妈祖还牺牲小我,保海疆太平呢。说明这些你觉得很愚蠢的举动,天道是认可的。所以,谁说天道就一定无情呢?”
秦淮河龙王将他的铁链拎着,让他飞得稍许轻松些,“你先祈求咱们的父神有情吧。”
杨舟轻跪在四渎龙神面前时,才真切地有惧怕之感。龙神并未如往常一般高高在上地在王座上接受拜见,而是一身燕居服,把玩着不知哪个水系进贡上来的珊瑚树。
“不肖子我给父神带来了,全凭父神发落。”秦淮河龙王将他重重地甩在地上,袍袖一震,跪在阶下。
四渎龙神转头,颇为挑剔地看了眼地上匍匐的青龙,“你可比先前看着顺眼多了。”
人间服饰千变万化,但诸位神祇大多还是选用汉唐、明宋之服,如此腾云驾雾才有仙风道骨。可杨舟轻在人间日久,竟然学着凡人将头发剪去,衣着则不是长衫便是西装,上回兄弟们聚会,一群汉唐王侯中间夹杂着一个中山装进步青年,那场景别提有多诡异。
本来这个小儿子与凡人太过亲近,就已经让他有些不满,如今又作出了这等背弃宗族之事……
四渎龙神看着杨舟轻的眼神更加不善,一旁的秦淮河龙王头皮一麻,赶紧在旁边跪了下来,“父神,如今他也知道错了,对黑河王兄,我们也愿多加补偿,你便饶了他这一回吧。”
“你黑河王兄死了一个儿子,你们拿什么来赔?”
青龙一反先前的沉默,竟然高高地抬起了头,“父神此言我不服!”
“你快闭嘴吧你!”秦淮河龙王简直快气厥过去,伸手就要捂住他嘴。
“你让这个畜生说!”四渎龙神笑着打断他,缓步走到青龙旁边,用金线织就的鞋履踢了踢青龙的龙角。
看起来他只是轻轻踢了一脚,实际上却用了十足十的力气,一瞬间青龙甚至觉得自己的龙角都要断掉,疼得两眼冒金星,可仍是倔强道:“儿子有错,难道黑河王兄没有错么?其一,治家不严,偏信爱妾,对非龙子多加偏爱,乃至嫡庶不分;其二,枉顾天条,天庭天规上明确写着,不得肆意杀生,可他那蛟儿竟以活人果腹,寻常天庭不查不纠,可若是当真闹大了,难道就能容忍么?其三,不孝不悌,父亲默许诸位子侄兄弟入海,本是出于一片慈心,可他却利用父神的一番心意,纵容孽子作恶,将父神陷于不义,至于不悌,儿子为苍生计、为父皇威名计,主动向天庭示警,却被倒打一耙、挑拨离间……”
虽在水中,秦淮河龙王仍觉得冷汗湿透衣襟,“你赶紧闭嘴吧!犯下如此大错,竟然还敢顶撞父神,还要连累母亲兄弟,你……”
四渎龙神面上的笑意缓缓收了,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杨舟轻,“哦,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我们龙族作为上古神族,最终却成为天庭属僚,甚至有的成为仙人坐骑,其间缘由父神一定比我更清楚。人是万物灵长,天庭高阶仙人不少均由人修炼而来,不对龙族和其他水族多加约束,反而纵其吃人行凶,乃是大大的不智啊!”杨舟轻这番话思量了许久,此时趁着意气倾吐地干干净净,“就说儿子认识的道人,也不过千年前得道,却能提剑斩龙……”
四渎龙神看着他,定定地笑了,“你说的很对。”
秦淮河龙王刚松了口气,又听他道:“那我就更要罚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