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烈春说:“那我护送你们?”
庄槿瞧了她半晌,忽而勾唇一笑:“算了吧。”
刀烈春便知道她还是芥蒂自己的身份。
“我从前救过你一命,你能惦记这么久的时间,倒叫我很是吃惊。”庄槿拽好了马缰, “今日之事, 就当你已经还了这份人情, 从此你我尘归尘土归土, 再见即陌路,也省得你里外不是人。”
刀烈春动了动唇,却没说出什么话。
庄槿调转马头, 想了想,又回头道:“刀烈春, 你这一生为谁而活?”
刀烈春一愣。
“你终此一生, 都不过是个劳碌命, 不是在为那个人奔波的路上, 就是在奔波回来的路上。”她语带怜悯,“你有时间坐在屋前从清晨的旭日看到傍晚的夕阳吗?你有机会像个寻常女子一样涂脂抹粉吗?你有体会过什么叫自由什么叫爱吗?”她笑起来,“你看, 你什么都不知道。你连装喜欢一个人都装不出来。也只有沈樊成那种没见识过女人的傻小子才会信你。”
刀烈春怔怔地看着她。
她点了点自己的心口:“我知道我自己名声不好,也不是个好人,但我这辈子活得没什么很大的遗憾,死后下十八层地狱也甘愿。我现在要去追寻我自己的生活了, 可有人不放过我。我本就和那个人是单纯的合作关系,我们不分上下。他给我我需要的一切,我将我研制出的毒.药回馈一部分给他。可是如今我不想和他联系了,我要带着阿柏离开那个地方,我不想再被束缚起来了,所以我逃了。可是呢。”
庄槿朝刀烈春勾了勾手指头,示意她走近一点:“你知道,他为什么不肯放过我吗?”
刀烈春犹疑地回答:“怀璧其罪?”
“这算一个。他怕我泄露出去一些独门秘药的配方,让他不再有威慑力。可是他更怕另外一件事。”她低语着,露出恶劣的微笑,“你一定猜不到。这世上,原本只有我和他知道,现在我来告诉你。”
刀烈春问:“既然是秘密,为何非要告诉我?”
“我只是想,若我死了,那这个秘密,至少得有人知道。一旦知道了,该做什么,也自然而然就知道了。”庄槿顿了顿,轻声说了几句话。
刀烈春一刹那面白如纸。
庄槿仰头大笑,策马而去。
刀烈春良久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她心中百味杂陈。听到这个消息,她有一瞬的怀疑是庄槿在戏弄自己,但仔细想想对方又没有这个必要,而结合从前的情况……她只是从没有往这方面想过,一旦现在被庄槿点明,所有被自己忽视的细节仿佛都变得有理可循了起来。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
庄槿和苏柏骑着沈樊成的马走了,她自己的马也不知发癫发去了哪里。
她正打算回头去找沈樊成,一低头却发现方才立马的草地上沾着什么亮亮的东西。
刀烈春走过去蹲下,指尖在草叶上一抹。
浅金色的亮粉,凑近闻有一股淡淡的刺鼻气息。
她擅追踪,对这种东西,再熟悉不过。
她放眼望去,又在三丈开外发现了同样的东西。
她将指尖的亮粉搓掉,脸色变得有些凝重。
——这是方才庄苏二人离开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