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虽然不大,但也不小,我……我已经及笄了!”
“我以后不会再来纠缠你了。”
“你既然无心于我,就不要若有若无地来撩拨我!我也不要和你做朋友!”
……
沈樊成捂着脑袋在床上翻滚了几下,然后仰面朝天,重重捶了一下床板。
他腾地坐起来,烦躁地揉了揉头发,拎起桌上自己的酒囊,打开窗户,蹿上了屋顶。
他坐在瓦楞上,手里轻轻晃着半囊酒,静静地看着深沉夜幕下那一轮明月。
他坐过很多次屋顶,也看过很多次星月。
但现在他想起的却是……
那小姑娘胆子不大,看见杀人会害怕,还得他在屋顶上守夜才能睡着。
有虫子轻嗡着在他身边飞,被他挥手赶走。
现在没人会给他涂驱蚊虫的药膏了。
现在细细想来,她曾悄悄为他做过很多事情,全都是女孩儿家羞涩的心意,只是他把这心意辜负了。
他转过脸遥遥看向西边的屋檐。
尽头是殷佑微所住的房间。
他无声笑了笑,将脸回正,对着皎洁明月打开了酒囊的塞子。
浊酒入喉,辛烈苦辣。
他闷声咳了咳,抹去唇角的酒液。
他将酒囊缓缓倾倒,余下的酒液便顺着屋檐汇成一线流了下去,滴滴答答,落到地上。
娘……
当初你和梁师父重逢之际,心里都在想什么呢?
梁师父曾跟我说,他这辈子从未亏欠过谁,只除了一个人,那便是你。少年离家,只为一个江湖梦,却被种种事情迷了眼,忘却了故人。等到回首,竹马已老,青梅已孀。一切无可挽回。
娘,你曾对我说,这世上,除了帝王贵胄,便是江湖人最为薄情。
可你最后还是把我交给了梁师父,你本只是想让我学些拳脚功夫强身健体,关键时候能够保命,却没想到最后你的儿子也会走上去江湖的路。
梁师父曾反复跟我确认,是不是真的要踏上江湖,一旦进去了,这辈子就别想再彻底脱离出来。我确认了,因为走江湖对我来说,实在是一件比开小饭馆更加迷人的事。
我告诉自己,我不会踏上梁师父的老路。
我没有青梅在故乡等我,自然也就没有故人可以辜负。
我能做到的,也就只是不牵连无辜女子进入自己的私人恩怨而已。
而如今……
果然……江湖人还是薄情啊。无论怎么做,都是薄情。
沈樊成捏了捏眉心,长长吐出一口气。
他收回空了的酒囊,目光跟着涓涓流下的酒液不断往下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