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樊成沉默着把他抵着墙的手掰下来,抿紧了唇。
他不知道这一次,是和刀烈春有关,还是和京城殷家案有关。
亦或者……它们本就是同一件事。
他忽然感到一阵恐惧。
这是他自从步入江湖后就不再有的感觉了。
即便是在生命最危急的时刻,他也不曾恐惧过,他只是遗憾,觉得自己年纪还轻,怎么能就这么没命了呢。
因为他在这世上无牵无挂,孑然一身,所以不会恐惧。
人之所以恐惧,是因为有了在乎的东西。
现在,他觉得自己在乎的东西受到了非常严重的威胁,而他,甚至对此一无所知。
黑夜沉沉,他抬头看天,只觉得一阵压抑,仿佛连自己的心脏都被紧紧攫住。
有衙役拎着水桶过来,一碗一碗地分发干净的水,殷俊仰头喝干,润了润干裂的唇,对沈樊成道:“我……去周围路上看看有没有她掉的东西。她身上经常有很多零零碎碎的小玩意。”
沈樊成想起那具男人的尸体,对殷俊道:“好,有可疑的东西都收集起来。我再去客栈里找找有没有别的线索。”
殷俊点头,问衙役要了个照明的火把,便往别处走去。
沈樊成再次步入客栈,被衙役拦下:“你干什么?”
“我刚刚逃出来,却有一位朋友不见了,我想……看看他的尸体在不在里面。”
衙役一指:“喏,那里,全是无人认领的尸体。”
沈樊成应了一声,便走进了客栈一角。
五六具尸体一排放着,有的是被烧得面目全非,有的是无人认得。
衙役们都很忙,暂时无人管这边。
他走到那具男人的尸体旁边,蹲下了身。
方才在火海里,二楼即将倾塌,他再不撤退自己就会被埋在里面,因此他还没有认真查看过那个男人。
他的□□在外的皮肤已经略显炭化,身上的衣服也基本上是破破烂烂的了。
沈樊成在他身上摸了一圈,没摸到什么特别的东西。
他的目光再次落到他心口处那道匕伤上。
伤口胜在位置致命,但并不算很深,甚至沈樊成可以基本确定,匕首并没有完全捅入,而是捅了一半被拔了出来。
痕迹上深下浅,所以杀人者应该是从斜下方刺入,杀人者比男人矮,或者当时位置比男人低。
他在男人身边躺下,比较了一下自己和他的身高,然后推算了一下杀人者的身高。
因为不知道对方杀人时手臂究竟举了多高,所以沈樊成只能估计杀人者的身高介于自己的肩膀至鼻梁之间。
这个身高,对于男人来说,比较矮,对于女人来说,还好。
他噌的站了起来。
然后他抬起手,缓缓地、艰难地碰了碰自己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