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张脸啊,曾迷惑过多少天真的少女。而他那吐出过无数恶言毒语、下达过无数无情命令的凉薄双唇,只吻过她一人。
楼玉笙轻叹一声,捡起床上的衣服穿好,赤足下地。
她在耳房里将自己清洗了一下,随后挽起袖子,添了一勺香料在熏球里。
她从架上摘下一张面纱戴好,换了双木屐,轻轻打开门,走了出去。
屋里的男人仍在睡着。
任他在外如何翻云覆雨谋诡频出,到了她这里,他永远是安心的。
楼玉笙缓步走在院子里。
上次他给她请的那个大夫又失败了,听说茂州这里有名医,他便又带着她来了这里。
这座院子,也不知是他什么时候吩咐下面人买的。
院墙边栽种着一大爿短茎花朵,夏季已过,偶有花瓣随风委地,覆住了面上细绒翠草。远远望去,茎上花朵与地上花瓣连成一片,如同积了三尺香雪。
精舍东面砌了方石台,插太湖石数峰,旁边种着几株老梅,此时无花开放,只有苍朴遒劲的枝节横生。梅树下几枝西番莲缠绵其间,卷曲如璎珞。
再往西面一点,有个人工挖出的小池塘。池塘上立了一座竹制水阁,可以从岸边一条窄窄的平铺竹桥上走到池中心去。
这么间院子,买下来也不知道费了多少钱。
楼玉笙淡淡地想着,随手折了一朵花簪在鬓边。
她拿起窗台上的食盒,往地上撒了一把吃食,便有雀鸟叽叽喳喳地蹦了过去,低头啄食。
头顶上传来一声清脆的啼鸣。
楼玉笙抬眼望去,一只白鸽展翅飞来,停在窗边,跳了两下。
窗户是关着的。
此刻里面点着沉香,公子绝睡得很深。
她把白鸽抓在手里,解下了它的脚环。
抽出脚环内的纸条,她展开看了看,抿住了唇。
……
公子绝起身时,已经日上三竿。
他懒懒散散地披着一件薄外衣走出门,四处望了望,看到了坐在水阁里的楼玉笙,她手里拿着一根细细的树枝,在水面上一点一点地逗着水里的鱼儿。
他笑了笑,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
“怎么不叫醒我?”
楼玉笙看着水面上泛起的涟漪,道:“你前些日子忙,休息少,现在给你时间睡,你还不多睡会么。”
公子绝笑着勾过她的肩:“那还真是多谢你。”
楼玉笙把树枝从水面上收回来,放到一边。
公子绝觑了觑那根树枝:“你该不会是折了那梅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