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把白花.花的死尸堆在一起送去焚化炉烧掉,让女囚整理脱下来的衣服物品,那些尸体炼化的油脂用来做肥皂和蜡烛……比如现在桌上的那支……
到最后只剩下了一堆又一堆的牙齿,白色的淡黄色的牙齿在灰黑色的灰烬里分为显眼。
叶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景时根本没法反应,他只是怔愣呆立在那里,仿佛灵魂脱离了躯壳,浑身动弹不得。他的大脑为了保护他而试图说服这是个梦境,这是根本不存在的东西。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连牙齿都被掩埋之后,叶良脚下发飘地走回房间,弯下腰仿佛要把胃都抠出来地呕吐,他感到遍体生寒,手脚冰冷,全身忍不住地颤抖。
之后,他就在床上整整病了两个星期,把自己关起来不愿意面对现实。
那天中午送走了军医,叶良平躺着望着上方空无的砖石,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来的力气翻身下床。
他拥有着莱茵西斯的记忆,顺着记忆找到了放在房间里的手.枪,脸色苍白的叶良就这么揣着武器,步履踉跄地离开了房间,径直走向士兵们吃饭的饭堂。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撑着病重的身体走到目的地的,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能够举枪之前就直挺挺地昏过去的,他只知道在昏迷的那瞬间才突然意识到其实他连枪都不会用。
没错,他是接受了一部分莱茵西斯的记忆,但那是从旁观者的角度看见的,他知道莱茵西斯的人生经历,他把什么东西放在哪里,然而枪法还需要肌肉记忆。
昏迷之后再次清醒的叶良终于彻底清醒了,他逐渐清楚了一个事实——就算他对德国士兵开枪,以他的能力在被击毙之前又能解决几个呢?这死掉的几个士兵连同自己对法西斯能产生多大的伤害呢?完全没有!他只不过是杀了几个普通士兵而已!
更何况……他过去一生从未伤害过任何人,又怎么可能做到如此轻易地举枪杀人?
所以他要活下去,等待,观察……总有能真正用到自己的地方。
在这座人间地狱的每一天都是一种煎熬,叶良能做到的事情并不多:有时他会在囚犯刚到的时候,将年纪介于老年和壮年之间的人拉到劳动力队伍去;有时他会对躲在一处稍微喘口气休息的苦力视而不见;有时他会将自己的点心偷偷塞给犹太孩子们。
但他不能做得太过分,否则容易被发现。
这五个月他没有白白浪费,他重新学习起了枪法,反正集中营由于无聊每个人都会找到自己的兴趣爱好,相比于那些变态的同僚,他只是爱打枪而已。
他行走在集中营的每个角落,把地形、建筑、设施、警卫布置、巡逻时间,甚至连警卫们的日常习惯都深深记忆在脑海里,然后一遍遍回想和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