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血磨盘]第五章银狼(蝎针)(1 / 2)

发现阿迦叶从自己身边消失时,神威正在看着赛场中央。

    蝎针赢了,却也力竭倒在地上,鲜血汩汩地淌了一地。

    再怎样贪婪的地下竞技场,此时也都该派医务人员过来抢救了。然而血磨盘却毫无动静……不,似乎有个白点窜了过去——哎,阿迦叶?

    圆盘的中心,蝎针的眼睛微阖,极微弱地喘息着。阿迦叶跃到他的身边,死命按压着那淌血的断尾。

    剧痛使那条粗壮的断尾肌肉膨胀,猛然弹起,疯了般要掀开痛苦的源头,锋利的巨钳也咔擦着袭击过来。

    阿迦叶不得不放手躲避,随即便被断尾喷洒的鲜血溅了一身。

    “是我!蝎针,不要乱动!蝎针——”

    而蝎针只是对着她大张嘴巴,露出密布口腔的锯齿。

    ——失去,神智了。

    阿迦叶咬着下唇,她喊着、劝着、试图接近蝎针。可即使阿迦叶的白衬衫染成了红衬衫,也未能使蝎针平静下来。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蝎针身下的血泊也越来越大。而环绕着观众席的巨幕,也悄然更新了。

    【银狼】  lt;-gt;  【蝎针】。

    铛——浑厚的钟鸣。

    血磨盘的下一场战斗,开始了。

    “怎么、这么快!”阿迦叶的犬牙不自觉用力,重得都咬破了嘴唇。

    殷红的血珠自她下唇的伤口冒出。霎时,蝎针的断尾僵了一下。

    无光的黑气自蝎针的眼底腾起,遮盖了那鲜艳的血红瞳色。

    他舔着牙齿,如野兽般伏下身来。

    阿迦叶一惊,脚尖一点,急速与蝎针拉开距离。

    这是、由【自卫】,变成了【捕食】!

    轰——失去了螫针、仅剩三分之一的断尾,深深地插入了竞技场的石墙。

    滚滚的烟尘扑簌簌,不断有碎石落下。

    不远处,阿迦叶半跪着落地,额角冷汗涔涔。

    断尾一击不中,便如卷尺般嗖得收了回去,下一秒,轰、轰、轰——

    高速的疯狂刺击,不断地消耗着阿迦叶的体力。

    她躲闪着,身形狼狈,动作渐渐不畅起来。好几次,那断尾几乎是擦着她的脸颊过去,使那俏嫩的皮肤,给风压逼出好几道血痕。

    嘘声在观众席里响起。

    “蝎针你他娘的别打脸啊!”

    “上啊银狼——光是躲着有什么意思!给蝎针看看你的能耐!”

    “0.5秒。”一个月亮般清朗的声音,“她只有0.5秒行动,不,0.57……?啊原来如此。”

    “哈?你在说什么啊?”叫喊着的家伙转过头去。

    绑着赤艳蝎辫的青年睁着澈蓝的瞳,表情相当专注。

    “技能CD哦。尾鞭的攻击间隔是0.5秒,如果没有办法在这个时间内突破一百米的距离,就必须等下一次机会。即使是我,也觉得有点棘手呢。”

    青年这么说着,忽略了周围“别开玩笑了”的表情。

    “拖延对方的体力,等待行动缓慢下来,确实是一个好方法,但必须考虑对手与自己的体力比例。不过在团体战斗中,也可以利用车轮战……”

    他紧盯赛场,喃喃着战斗术语。

    “应对方法很多,但如果是我的话……”

    又一记尾鞭袭来。阿迦叶翻滚着,险险躲开又一记尾鞭,跪在地上喘着粗气。

    不行、还是太快了。时间根本不够。要怎样近身、到底要怎样——

    “咦?”

    阿迦叶疑惑地看着仍插在墙壁里的断尾。

    之前的尾鞭都是一记不中立即收回的,可这一次却、不好!

    阿迦叶瞳孔瞬间扩大,她急速起跳——晚了。

    那尾鞭动了,却并非是向着蝎针的方向收回。

    蝎针旋转身躯。碎石劈里啪啦地掉落,插在墙上的尾鞭,竟以千钧之势横扫而来。

    阿迦叶只来得及举起双臂格挡。

    轰轰轰——烟尘弥漫了半个赛场。观众们咳嗽着,呸出嘴里的沙子。

    赛场上,阿迦叶也咳嗽着,呸出的却是血。

    她曲着膝,勉勉强强站在那里,双手的小臂干脆得折成两截,大臂不成形状。

    “蝎、针……”

    那尾鞭终于击中目标,正要缩回去时,阿迦叶的双腿竟对着那尾巴一剪一缠,白牙啊呜一口咬住甲壳,居然是搭上这尾巴的顺风车,往蝎针的方向过去了。

    【银狼】。

    看台上,赤发的青年一愣,扑哧笑了出来。

    “一样的,选择呢。果然,你,也是个不要命的笨蛋。”

    尾鞭的速度非比寻常。即将靠近蝎针时,阿迦叶松了口,双腿借着惯性一蹬。

    “蝎针——你这笨蛋!居然想要吃掉我?!我可不是食物啊!”阿迦叶大喊着,“给我——醒过来!”

    咚!一记漂亮的头槌!两声呜咽的闷哼。

    蝎针的身躯不稳,摇晃着后退了几步。

    阿迦叶眼角含泪地跪落到地上,双臂骨折的她想抱头都没有办法。

    骨折之类的伤她早就习惯了。被夜兔同胞揍过那么多次,她骨头上痛觉神经早就在一次又一次的手术中坏死了。

    但是,脑袋……

    虽然知道甲壳类的脑袋相当的硬,没想到——呜她今天也太倒霉了吧!

    “抱歉。”轻轻的声音,像夏日里扑簌的树影。

    脸上,忽然有种滑凉的触感,如同蹭着溪流里的小鱼。

    蝎针的手背上,本有数十根粗黑的尖刺倒立,然而,在碰到阿迦叶那热烫的面庞时,这自卫的利器却逐枚迭起,化为了服帖的鳞片,仿佛陷入沉睡般,安静地躺下了。

    阿迦叶的眼前,是温顺的血瞳。蝎针专注地注视她,他的指腹极小心地摘下她眼角的眼泪,放到唇边,舔舐进去。

    温情的一幕,在血磨盘的观众看来却塞心极了,神威也不自觉握紧了拳头。

    不少观众比之前还要骂骂咧咧,竖中指的比比皆是。

    “什么啊,这八点档戏码。”

    “日尼玛,退钱!给老子打起来啊——”

    不过,更多的观众,经验丰富的常客们,只是摇着头,无奈地扶额。

    “银狼也真是的,怎么能每次都被蝎针骗到呢。”

    细小的偷笑也在窸窸窣窣。

    “今天可真是赚到了,没想到普通票也能看到一场好戏。”

    神威忍了又忍。然而赛场中那让人起鸡皮疙瘩的一幕,好像并没有停下的意思。最终,他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好戏,就是指这个吗?”

    常客们发出呼呼的笑声。

    “小哥,是第一次来看【银狼】的场次吧?你很幸运哦,耐心一点,很快,就有好东西看了。”

    赛场上,本应是打得血肉模糊的对手,现在却仿若情人一般诉说着情语。

    蝎针低着头,甩着用阿迦叶的皮带扎住断面的尾巴。

    “银狼,对不起。”

    阿迦叶笑得灿烂。

    “道歉Accepted!”

    “银狼,谢谢你。”

    “这个月的伙食费,我可要从你钱包里掏咯。”

    “银狼,为什么要救我呢?”

    “因为,是朋友啊。”

    “银狼,我们仅仅是朋友吗?”

    “是、这样的,吧……咦?蝎针、你不会、唔!”

    阿迦叶猛地后退了两步,她抿紧了唇,不可置信地瞪着他。

    “银狼,你对我,到底抱着什么样的感情呢?”

    阿迦叶摇着头,不断后退。蝎针甩着断尾,步步紧逼。

    “笨蛋、你怎可以这样!不要、蝎针你个混账!唔啊——”

    随着一声痛苦的长嚎,阿迦叶安静了。

    蝎针站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