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娇嫩柔软的名贵植株,更不是经不起风霜雨雪的太阳花。
温柔是因为历尽了坎坷,心善是因为见证了灾祸,她生机勃勃,是因为她从遍布死气的尸山血海中走来。
浴火涅槃,而后重生。
七年,那误解与偏见的镜片终于被摘下,甚尔人生第一次,看清了他女儿的内核。
是比他这个放弃了自尊自爱、被当作渣滓随手扔弃的废物,要美丽无数倍的人。
甚尔忽而仰靠在沙发上,卸下了全身的气力,头颅微沉,唇齿间漏出了嘲弄的笑声。
“呵。”
早纪的平铺直叙里,他能听出来她省略了很多东西。
如果当初的“恶鬼”真的如她所言,那他们的抗争史绝不会如此简单。
稍微一想就能猜出来,怕是死了不知道多少人。
哦,包括她在内。也没有活下来吧。
这样的人,成了他的女儿?
甚尔觉得荒谬,一股被命运戏弄的微妙感油然而生。
这是上天也鄙夷他的自暴自弃,特意让早纪过来讽刺他?
甚尔的胡思乱想并没有持续太久。
在他对早纪的问话结束后,早纪默认轮到了自己的环节。
“我觉得,爸爸不能怪我隐瞒了前世。”早纪戳了戳茶几上的咒灵,她看不见,只能凭声音判断方位,“我和爸爸应该扯平了。”
这么久,足够早纪厘清状况了。
这个时代有着与“恶鬼”相近的东西,但是一般人看不到。
爸爸的表现……却像是他能“看见”一样。
刹那之间,早纪曾经忽略的、遗漏的细节点全部串联成线索,引着她打开了真相的大门。
“爸爸,你的职业究竟是什么?”
早纪面色严肃,问道:“请对我实话实说,我不是真正的小孩子,爸爸。”
甚尔撇过了头,他觉得好麻烦。
早纪已经对他坦诚相待,他若是不如实交代出来,怕是今日不得善终了。
甚尔轻啧了一声:“你刚才差点砍死的,是我的咒灵。”
他不得不对早纪科普了一番咒术界的常识,曾经打定主意“不让女儿接触到咒术界”的念头,也在如脱缰野马般的事实轰击下崩溃了。
得知了真相的早纪:“……”
她僵硬地看向了丑宝。
焦距没有落点,她只能看到爸爸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虚空。
丑宝委委屈屈地在茶几上扭啊扭,默默远离了可怕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