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闺女自己了解,在甚尔的印象中,早纪从来都不是故意捉弄人取乐的性格。
——无意识的迫害除外。
那天,即便是和早纪有一段距离的甚尔都感受到了,早纪身上散发的无形怒气,如同苏醒的、饥肠辘辘的猛兽,绷紧了身躯,尖锐的利爪随时准备割开血肉,即将喷薄而出的危险。
他从没见过早纪愤怒至此。
所以,本来这事都翻篇了,由于遭遇了不开心的事,早纪也劝着甚尔辞退了美容院的工作,她来养爸爸算了。
但甚尔难得耐不住好奇心,多嘴问了一句。
气成这样,那天是有人触了早纪的霉头吗?
早纪郁闷地抬头:“爸爸明知故问做什么呢?”
“啥?”谁明知故问了?
“我生气,当然是因为爸爸啊。”早纪蹦跶下沙发,熟练地取过椅子上的围巾,在去厨房的路上,顺便打开卧室的门,看了眼熟睡的小惠和津美纪。
她的声音不远不近:“爸爸在见到那两个人后,心脏的搏动都变了频率,明明是他们自己有求于人,却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毫不掩饰的讽刺爸爸……”早纪皱着眉头,“我很不爽。”
“爸爸被人欺负了,我当然要打回去。”
作为女儿,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
甚尔就像是被正面薅了一大把毛的呆头鹅,久久怔愣在桌前。
不能怪他反应迟钝。
任何人在接受了超出理解范围内的信息时,都会出现类似大脑宕机的状态。
甚尔也是如此。
她在说什么?
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这个世界上,居然还会有人……为他生气,为他出头,以“保护者”的姿态,想要帮他把外界的恶意都悉数隔绝?
甚尔是想扯出一个不以为意的笑,然后不咸不淡地刺一句“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
可脑海中的指令和身体的功能切断了,他发现自己不受控制地朝早纪走去,抬起手,狠狠地揉了一把小姑娘的头。
他听见自己含着笑意说道:“与其担心别人,先照顾好自己吧。”
“我还没有无能到要一个小鬼保护。”
……
爸爸在说什么,早纪已经听不见了。
甚尔在看清房间内的景象后,脸上的表情陡然僵住,声音强行掐断,留下一道意义不明且滑稽的气音。
“……嘎?”
早纪瞳孔地震,颤颤巍巍地指向被白花花的兔子淹没的卧室,“爸爸,你捅了兔子窝吗?”